“刀板香”是否能香,重點在於曬,春節之後的壹段晴朗時光,白花花的肉開始泛黃、出油,等到清明時節,“刀板香”制成了。此時的徽州油菜花遍地,杜鵑花也漫山遍野地開放,老屋裏充滿著“刀板香”的香味。刀板香的味道在不鹹不淡之間,不油不膩。臘肉腌的時間不短,但還有股新鮮味,這是壹種功力吧。
許若齊曾寫道:刀板香的確是普普通通的徽州土菜,但在那些缺油少葷的日子裏,無論是在城裏還是鄉下,能受用它,哪怕是淺嘗輒止,也是壹件奢侈的事情。
這樣的情感我也有過。記得以前五黃六月,農事正忙,飯量大增的時候,吃晚飯時,人們紛紛移桌子、搬板凳,邊吃飯,邊乘涼,誰家碗頭上有幾塊臘肉,很是讓人羨慕。小時候,在我家,如果飯桌上能看見壹碗肉,不是來了客人就是逢年過節。我記得每次家裏有客,母親就摸索著鹹菜壇子,從裏面掏出壹塊臘肉,厚重的木蓋從瓦罐壇口挪動時發出的木墩墩的聲音,那聲音不好聽,卻饞人。
同樣是臘肉,徽州人可以做成刀板香,視覺和味覺上風趣得多。尤其飯店裏還將刀板香裝在竹籃裏,竹籃子編制得像小船壹樣,很有“南朝人物晚唐詩”的意思。想想壹桌子的人,服務員巧笑倩兮,飄然走來,纖纖玉手托著輕舟,食客都靜坐著,停箸不食。懷古?思味?憶事?總之心裏會有些風雅前人的觸動吧。
無竹令人俗,無肉令人瘦。徽州人制壹味刀板香,上面是肥瘦相間、層次分明的五花肉,下面是絲絲縷縷的筍幹,讓竹肉同食,不瘦也不俗。細細品食“刀板香”,能吃出壹種濃烈的香,壹種清淡趨於虛無的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