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樂學書院的每壹個周末的“雲例會”,都按期舉行。自五月初書院建立到昨天,已經有將近三十次例會了。
真心感恩這個時代,感恩發明高科技手段的人,讓遠在天邊的我與祖國的誌同道合的良師益友、還有北美的女兒——可以近在眼前的線上親切交流。
每壹次會議前,自己的心都會有壹些異樣感,甚至是心潮起伏,糾結於自己思路可能不夠清晰,也擔心自己的情緒不能有利於理性思維。昨天傍晚,如同往常壹般,提前壹個小時,走到附近的大河邊,讓心靜下來,看著彼岸的落日,聽著流淌的波濤,思忖著心內心外之事……
在別人的眼裏和口中,這個書院也許是壹個不足掛齒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項目”,可還是覺得壹座山壓在自己心上;才半年多,不論線上、還是線下,從無到有,從有到大,其成長速度和規模都超過了初期的預判和期望,不由得問自己:是否該踩壹腳剎車了?
真心真意地感謝身邊的良師益友們,他們言行壹致,盡自己所能,全力的支持和聲援;她們傾心投入、付出和創造,近兩百多天,日拱壹卒,日日精進!
作為策劃者和參與者之壹,面對著線下活動之如火如荼和旁人對於讀經典的潮水般的嘉評,於心裏依然是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二
古代傳說中的著名文化人,有的在此年紀早就掛了,即使是活著的也自稱“老人家”了。比如,曹操寫出“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時,也已經功成名就;魏武揮鞭、北方稱雄,也就是壹個甲子的年華上下;相比之下,吾輩乃末生草芥,雖已經“耳順”之年,但身無長技,並無甚大建樹,倘若還把名、利等身外之物依然作為人生主要目標選項的話,那真是可悲可嘆,白在人間走壹遭了。
退休生活本來可以安享晚年,悠哉遊哉,但還是不甘寂寞,在師大等校導師們的鼓勵指教下,與同道們壹起,張羅讀書沙龍、建立網上書院、組織線下遊學,究竟是為了啥?
被別人問過多次,之前沒有正式地回答和系統地解釋過,在心底也不是沒有明確答案,只不過被問來問去,原初的答案好像顯得拿不出手、說不出口了,只得逼迫自己於深層次反復拷問自己,為什麽要做這個事?
於幾十年職場生涯(full time全職)之同時,堅持讀書和教書(part time兼職),獲得了真實、充實和平和、快樂,因此,願意把同樣努力工作、並愛好讀書教書的職場人士和同道們,拉到壹起,聚攏起來,增進彼此交流和分享的頻率,加強互相點撥和增益的力度。
古人雲:“吾生也有涯,學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這句話對於目前大多數讀書人而言,雖然依然重要,但好像已經不太緊要了,因為,“以有涯隨無涯”的讀書研究和追索究竟的人生價值樣式,似乎已經不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了。
正如常言說,按下葫蘆起了瓢。現實的問題已經演變成另壹個偏離,該把“殆矣”的帽子冠之以當下的另壹種失衡和偏頗的現象與誤區了——對於讀書學習積蓄的有限內涵已經遠遠應付不了現實生活之外延的挑戰了!
怎麽辦,路究竟在何方?
若簡單直白地回答,無非是壹個老掉牙了的答案:路在腳下!可是,說者易,做著難,雖然人人生活中都有知與行、行與知的不斷交替的相似內容和模式,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知行合壹的呢?所以,行路難,知道難,兩個難再合壹處,可謂難上加難。
三
佛教文化的經典中,揭示了娑婆世界的兩個本質特點:其壹是苦,其二是無常。這個話頭,至少是告誡眾生,生活本身是不盡人意的,是具有不確定性的。不過現實世界雖然骨感,人類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無論古今中外,還是流傳下來了壹部又壹部的經典,那是指引豐滿人生的錦囊妙計,更給眾生矗立了壹個、又壹個的榜樣——即便是孟夫子那樣的保守說法——“五百年才出現壹個聖人”,畢竟是有聖人曾經蒞臨人間了!
位居“五經”之首的易經,被孔夫子評價為“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以為典要”;意思是說,萬事萬物變化無常,沒有恒定的模式,陽剛與陰柔交替變化,不可以因經典而固化人的思維,而是要適應其變化;但我覺得恰恰於此處,體驗和尋找到了——以易經為代表的儒釋道經典內中獨特價值的、可確定性的答案,退壹步說,假如人生真的存在著壹條成功的捷徑,那麽,壹邊趕路前行、壹邊讀書思考,就像壹位偉人揭示的那樣——從實踐到理論、再返回實踐中驗證理論、並用正確理論指導實踐——這或許正是壹條被無數人和事已經證明了的、可行的路徑。
幾十年職場的體驗,覺得人生就是壹場不得不去面對的考驗,要求每壹個人給出何去何從的答案,沒有人可以逃避這個問題,即使放棄選擇,也是主觀選擇的壹種答案。
作為壹個生命個體,離開了原生家庭,離開了父母家人的支持,離開了學校老師的指點,冒冒失失地撞進了成年人的社會,而後獨闖天涯,歷經坎坷,以致身心疲憊,迷離仿徨,甚至產生沮喪和絕望;終於,熬過青蔥歲月的第壹個坎坷,邁過了所謂心理“斷乳期”的門檻,而後的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從底層逐級攀緣,或許始終未及事業成功的天花板,或許是僥幸鯉魚跳了龍門,當每個過來人於閑暇之余,歷數身上和心靈留下的傷痕,大多數人恐怕做不到在走向人生終點之前——徹底擺脫心底的迷茫。
四
也曾自己質疑自己——想這麽多幹嘛,有多少人會在意這些東西,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讓屬於自己的生命得到快樂和幸福,而且持續不斷,終其壹生,還要延續子孫,這是每壹個人生來就有的願望,只不過可能會被幹擾、被壓抑,但這個願望是不應該泯滅的。
我是追求心靈愉悅感的人,而且也認為通過讀經典能夠與聖賢對話,通過主動接觸良師益友亦可以增加內心的力量,所以,我願意堅守自己的信念,也願意幫助他人,自己的收獲分享給別人。我是幸運的,遇到了壹群與自己誌趣相投的同道,於是,弘毅樂學書院就這樣從無到有——從線下到線上,又回到線下,在書院裏眾兄弟姐妹的***同努力下,平平穩穩地走過了大半年。
做成、做好壹個事情——尤其是為別人的精神生活質量和方向擔責任的事情——哪裏會壹帆風順,豈能有半點兒疏忽和差錯?
五
離腳下的沙灘不遠處,河中矗立著幾塊外貌粗糙、堅硬和樸素的礁石,時隱時現,潮汐大小決定了它們的出鏡率,但是日復壹日,年復壹年,大河轟鳴著、奔流到海不回頭,而這幾塊黑黢黢的石頭卻壹直靜默堅守、紋絲不離崗位!
每看到這個情景,總是很感慨!世間有亮有暗,有動有靜,各居其位,各守其則,也許道法自然是不是就應該這樣解讀——
道,原本就是這麽自自然然的,自具規律性的和順其自然的,並非矯揉造作和勉為其難的!
每進到這個情境,在腦海裏總能回響起壹位偉大的思想者和改革家說過的壹句話:“摸著石頭過河”。
好吧,即使濤聲依舊,總有風浪,但路在前方,路在腳下,讓我們孤膽且並肩,勇敢而鎮靜地攜手前行吧——直到彼岸!
師大鐵陀寫於西澳2020.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