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是人生最燦爛的年華,他卻陷入了死神的圍獵。絕境中的他,非但沒有絕望,相反激起了男兒的血性:“我的終身也許只是別人的半輩子,所以我更珍惜時光。”
他每天給自己做4次透析以維持生命,卻在二年時間內捧出6項發明;他不知道自己明天和意外哪壹個先來,卻為別人的生命能夠得到及時救治而申請了專利;他把遺書藏在自己枕頭下,卻把無私的愛奉獻給世界;他是最需要幫助的人,卻成了幫助別人最多的人。
“夢想的花在絕境中也會盛放,那健康的我們,又有什麽理由不奮鬥?!”他的同學胡繼啟的這句話,讓我們讀到了壹個堅強生命的全部意義。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面對這個高尚的靈魂,除了灑下熱淚,我們還應當做些什麽?
3月21日,鄒勇松拿到了中國專利局頒發的新型專利授權通知書:“***享打印機”。近兩年,他申請授權的專利和軟件著作權已達6項。鄒勇松是長沙理工大學計算機與通信工程學院15級研究生,出身貧寒的他自幼患有腎炎,現已進入終末期。采訪鄒勇松的幾個月,記者反復回味著這位每天用4次透析維持生命的青年展示出的人生態度——心若向陽,無畏綻放。
風中帳篷撐起生命渴望
十五樓露天陽臺的帳篷裏,鄒勇松在給自己做透析。陽臺外,北風呼嘯,仿佛要把小小的帳篷撕碎。2月10日中午,記者第壹次在長沙市四方坪的出租屋見到鄒勇松,就被這景象震撼了。
用加溫箱加熱透析液、紫外線燈消毒、在帳篷裏透析。每隔幾小時,鄒勇松要置換壹次透析液,以排出體內毒素。壹袋兩公斤透析液導入體內,若不小心讓空氣進去,渾身骨頭就會劇痛。帳篷裏的他打著噴嚏。長沙此時氣溫只有3攝氏度。
2017年6月手術以來,鄒勇松在沒有親人陪護的情況下,每天給自己做4次透析。至今,已1000余次。
鄒勇松出生在湖南省新化縣蘆茅村壹個農民家庭,自幼患腎炎。為掙錢給鄒勇松治病,父母、哥哥和姐姐相繼離家前往廣東打工。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他將壹直靠腹透維持生命。
“爸,媽,最近病情惡化很快,肌酐已經700多了,喘不過氣,說話都沒力氣……兒時最多的記憶就是妳們的肩膀,背著我走過多少路,跨過多少山,挨了多少餓。我曾想,等畢業了就有能力讓妳們過壹個快樂幸福的晚年。可是天不遂人願。如果有來生,再做妳們的兒子,報答今生的養育之恩。——您的兒子鄒勇松,2017年5月2日晚”
鄒勇松把這份遺書藏在枕頭下,每天睡前掏出來瞧壹眼。“有壹天,我聽見爸媽在病房外說話,‘只要他活著,再怎麽難,也要治’。我當時就哭了。親人都沒有放棄,我怎麽能放棄?我還有那麽多事要做,必須努力活下去”,鄒勇松說。
研二時,鄒勇松提前完成畢業論文,目前在壹所高校無人駕駛研究所實習。7時起床做第壹輪透析,半小時後出門,路上買個早餐,邊吃邊走到單位工作。12時下班回家做第二輪透析。午飯是前壹天做好的,熱壹熱便吃。14時出門上班。傍晚去菜市場買點菜回家,把飯菜準備好,便開始第三輪透析。透析結束,吃完飯繼續科研。23時睡覺前再透析壹次——這便是鄒勇松壹天的生活。
農歷臘月二十七,鄒勇松的父母從廣東提前回來陪兒子過年,壹進門就看到墻邊壹大堆紙盒子——那是兒子幾個月來的透析液包裝盒。
透析液是每個月在藥店買好送貨上門的。壹次15箱,每箱8袋,每袋34元。這對鄒勇松來說是壹筆不小的開支。他用工作賺的錢維持生活和醫藥費。
鄒勇松拆開壹盒透析液,慢慢將紙盒推平,告訴爸媽:“廢紙盒可以賣錢呢。”
兒子又要透析了,母親關心地問:“為什麽不把帳篷放在屋裏,暖和壹些啊?”
“這房子是合租的,我只有壹小單間,放客廳會影響別人。”鄒勇松回答。
開飯啦!昏暗的燈光下,壹碗魚、壹碗青菜炒肉。鄒勇松和爸爸媽媽,壹家三口吃著團圓飯。
寒風呼嘯,吹不走生命渴望,吹不淡濃濃親情。
病床上的鄒勇松形容枯槁,剛動完手術,腹部插著壹根透析導管,手裏卻拿著手機壹直寫著什麽。見有同學來,鄒勇松微笑相迎。
鄒勇松的同學和老師給記者描繪著這壹幕。“很震驚,病成那樣,居然還在搞科研!勇松壹直笑著說話,我們心裏卻在流淚。”同學劉奕岑說。
住院期間,鄒勇松堅持用手機寫專利和軟件著作權的申請材料。
讀研以來,鄒勇松先後獲研究生數模競賽省級二等獎、國家級三等獎及國家獎學金。他專註於各種發明,2016年3月申請的專利——“壹種緊急救助處理辦法”,旨在最短時間內提供給求助者最優選擇。如有人受傷需要救治,系統會根據用戶位置信息,將周邊醫院由近及遠進行排序,求助者可根據反饋信息進行自由選擇,並聯系意向醫院前來救援。既提高救援效率,又滿足求助者的自主選擇需求。
鄒勇松的研究方向是多傳感器融合定位。住院時他改進了軟件包算法,寫出了激光雷達自建實時電子地圖和多源融合定位系統軟件。
“多源融合定位,可以提高無人駕駛定位的精準度”,鄒勇松解釋。在此基礎上,誕生了另壹項發明專利——智能機器人的導航方法和導航系統。
鄒勇松說,衛星定位系統可能會受環境或天氣影響導致信號丟失,所以通常利用輪速或者慣性導航獲取車輛的瞬時位移增量來推算軌跡,從而輔助GPS定位。但是,用慣性數據推算軌跡存在壹個弊端,即誤差會隨著時間推移而累加。因此他研究通過在無人車輛上安裝多類傳感器實現優勢互補,采用數據融合算法實現更高精度的定位。
病床束縛不了思維的翅膀
“***享打印機”的構想源自微信照片打印機。手術後20多天鄒勇松回到出租屋休養。他的“***享打印機”創意文本已經成型,開始實物創制。他網購了二手打印機、二手電腦、二維碼掃描儀,再買來手機卡和網卡,請研究室同事設計打印機外殼包裝。接著,註冊門戶網站“印了麽”購買虛擬主機,進行軟件編碼。
這個發明可以克服傳統打印的弊端,鄒勇松說:“很便捷,用戶只需在網站上註冊壹個賬號,將要打印的文件上傳,點擊系統生成二維碼,保存在手機裏,然後對準打印機上的二維碼掃碼口,就可打印出文件了。”
2017年8月,鄒勇松提交了“***享打印機”實用新型專利授權申請;9月,提交“智能機器人的導航方法與導航系統”發明專利授權申請,以及“多源融合定位系統”“激光雷達自建實時地圖軟件”“自動打印機軟件”等3項軟件著作權。
為什麽自己在家做腹膜透析而不選擇報銷比例更高的血液透析呢?
鄒勇松解釋:“血透每2~3天要去醫院做壹次,壹次要4個小時,意味著我出院後每隔兩三天就要去醫院,肯定會耽誤工作。如果不能按計劃做我的發明,那我活著才是真痛苦。”
“那天晚上去病房看勇松,他在看壹本Java專業書。壹個身患尿毒癥穿著白色病服的男同學,瘦得只剩皮包骨,打著點滴,卻還在認真看書。床頭是同學送的鮮花……這壹幕讓我難忘。夢想的花在絕境中也會盛放,那健康的我們,又有什麽理由不奮鬥?!”同學胡繼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