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七品草民
山水田園詩鼻祖謝靈運被南宋皇帝劉義隆砍了頭,究竟是才氣太高還是其它?我們壹起走進《資治通鑒》,分析謝靈運之死背後的原因。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唐朝劉禹錫感慨滄海桑田,人生多變。其實這也是士族門閥制度寫照,否極泰來。 謝晦三兄弟以及謝靈運之死應該皇權打擊士族力量,畢竟劉義隆不甘心權力遭到威脅和挑戰。
“王謝”東晉士族重要力量,西晉經過“八王之亂”、“五胡亂華”之後,東晉因為士族力量的支撐,才得以偏安。其中“謝”指謝安,策劃了以少勝多的淝水之戰,而且還推薦自己的侄子 謝玄——謝靈運的爺爺 。“王”是王導,也就是《蘭亭序》作者王羲之的叔父。
“靈運恃才放逸,多所陵忽,故及於禍。”司馬溫公《資治通鑒》著墨較多,但謝靈運死因,我以為是皇權刻意打壓士族門閥力量更靠譜。
謝靈運家族為東晉重要士族勢力之壹,對劉宋王朝也是居功至偉,甚至壟斷了朝廷用人,“高祖滅秦後……時江東王、謝諸祖方盛,北人晚渡者……雖復人才可施,皆不得踐清塗”。在淝水之戰中,謝氏勢力已然眾人矚目了。
晉恭帝禪位於劉宋,謝氏也起到重要作用,起負面作用的謝混已被劉裕陷害致死。謝晦作為劉宋開國功勛,履職經歷豐富恃中、右衛將軍、領軍將軍等等,後來還是劉裕委托的顧命之壹,“司空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
而在皇帝繼承問題上,因為“皇太子多狎昵群小”, 謝晦曾勸諫劉裕“不可使負荷非才” 。劉裕又提出劉義真。謝晦跟劉義真進行了壹次談話考核,發現“德輕於才”,又給否定了,“非人主也”。劉裕又把這個兒子劉義真派出去做壹方諸侯了。
其次,謝晦還有壹位哥哥,謝瞻“為宋臺中書侍郎”,在劉裕還是宋公時,就已經是左膀右臂了。謝瞻遺書“弟思自勉勵,為國為家”,擔心謝晦“勢傾朝野”,不是國家的福。謝晦“位任益重,瞻愈憂懼”。謝瞻擔心樹大招風,權傾朝野,不得善終,還可能連累家族。謝瞻最後官做到豫章太守時,“遇病不療”,“得啟體幸全”。
劉裕病逝前遺言太子劉義符(營陽王)“徐羨之、傅亮,當無異圖,謝晦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異同,必此人也。”劉裕跟兒子說, 未來要提防的只有謝晦 。後來,劉義隆繼位時,分析比較到位, “徐羨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諸生,非有晉宣帝,王大將軍之心,明矣。”
“營陽王居喪無禮,好與左右狎昵,遊戲無度”,就是這個原因,“ 時羨之等已密謀廢帝”,我認為這裏“等”掉了謝晦這個主謀 ,畢竟此前他對皇帝劉裕明確過“宜思存萬世”,有廢掉太子劉義符的想法。
後來,劉義隆接替劉義符做了皇帝。劉義隆接班也是戰戰兢兢,“諸將佐聞營陽、廬陵王已死,皆以為疑,勸王不可東下。”兩兄弟都被害,劉義隆擔心自己會成為第三個,所以“王以府州文武嚴兵自衛”,“ 中兵參軍朱容子抱刀處王所乘舟戶外,不解帶者累旬 。”做皇帝危險太大了,他爹劉裕“皆仿晉初故事”,讓晉恭帝“禪位”,兩個兄弟因為不符合大臣心意,被哢嚓了。做皇帝如同“職業經理人”壹樣,沒業績挪位置,弄不好還掉腦袋。士族勢力太可怕了。
所以,當劉義隆穩坐皇帝位,更換了心腹人劉湛(為了此人責備過心愛的弟弟劉義恭),王曇首,王華等等,“此生非卿兄弟,無復今日”。危險不容許存在,威脅也不允許靠近。劉義隆打著復仇的旗號,要了謝晦,謝遁,謝日爵,徐羨之的腦袋。
徐羨之是否可怕沒有明確。不過,謝晦確實是威脅, “數日間,四遠投集,得精兵三萬人”, 這還了得,當年謝玄八千精兵把符堅打的落花流水,淝水戰役以少勝多彪炳史冊。四倍兵力的謝晦豈不是更為可怕?所以謝晦三兄弟必須得死。
“初廢營陽,陛下在遠,武皇之子尚有幼童”,謝晦明確告訴劉義隆有傀儡可以用,但並非為奪權。然而,劉義隆不允許威脅皇權的士族力量,鏟除了謝晦這股勢力,就不會容許謝氏再崛起。謝靈運有才有名,秘書監就是職位, “上唯接以文義,每侍宴談賞而已”,有學問來搞笑吧。 “尚書令、仆,中書監、令,侍中,侍郎,給事中,皆當時要官也”,那是不可能安排的。
謝靈運 “自以名輩才能,應參時政 ”,政治核心不能進入,因此抑郁而消極怠工,“意甚不平,多稱疾不朝直”,有時候病假條都不打,直接出去玩了。皇帝也就放任自流了,然而總有人管,“為法司所糾”,最後罷免官職。
不做官了,家裏有錢,有了時間,更可以遊山玩水了,所以開辟了山水田園詩先河(鼻祖)。但是,仍然有人盯著“前秘書監”謝靈運,“好為山澤之遊,窮幽極險。從者數百人”。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好幾百人去哪裏遊玩,不都是大陣仗大場面,所以便有人告著狀。 “會稽太守孟覬與靈運有隙,表有異誌,發兵自防。 ”
皇帝劉義隆發現脫離監管也不行,“靈運自陳”,自己來解釋壹下吧,並且又納入監管,“上以為臨川內史”。
畢竟,謝靈運自由慣了,不太願意幹事業,還是喜歡旅遊。 “遊放自若,廢棄郡事”,再次被“有司所糾”,並派了官去收押 。謝靈運反而把派來的人綁了,還帶著隊伍跑了。“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作詩自比。於是,這次被五花大綁了,廷尉奏論刑可以砍頭了。
然而,皇帝劉義隆再次放了謝靈運。我猜測皇帝是覺得理由有點牽強,而且在首都殺謝靈運,家大業大勢大的謝家會不會甘心,殺了謝靈運後果不敢設想, “欲免官而已”。袁城王義康出來做了壞人“堅執,謂不恕” 。最後死罪免了,發配廣州。可不久,又被人告了,是誰沒有明確,最後壞事都歸“或”這個人頂著。“買兵器,結健兒”,謝靈運遠離了家鄉才幹這個?劉義隆估計感覺這次鬧不起動靜了,也不會有輿論風波,“棄市”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謝靈運太優秀了,家族背景太厲害了,所以劉義隆還是哢嚓了。
據說“資深驢友”謝靈運除山水田園詩,還有壹大發明——木屐,日本人還穿著呢。可惜,當時沒有申請專利保護。
謝混因為站隊問題早在東晉朝已被劉裕陷害。從子(侄子)謝弘微與世無爭,淡泊名利,後來是劉義隆的五個親信之壹。能夠受重視與其性格有關,謝弘微,謝琰從孫,謝混從子(侄子)。謝混風格高峻,少所交納,唯與族子靈運、瞻、晦、曜、弘微以文義賞會,常***宴處,居在烏衣巷,故謂之烏衣之遊。混詩所言“昔為烏衣遊,戚戚皆親姓”者也。謝姓在《資治通鑒·宋紀》出場的幾個主角都是親戚關系,也就是壹個家族的,陳郡謝氏。
所以在裴子野看來,“以謝靈運、王僧達之才華輕躁,使其生自寒宗,猶將覆折;重以怙其庇蔭,召禍宜哉。”
(2020年3月17日 星期二 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