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矗立在沙漠邊緣的雪山上流下的河流,卻灌溉、滋潤了沙漠中的綠洲,填補了流沙世界的“生物真空”,提供了中西之間路途上的中間站。我們的祖先不是因為不利的地理條件而與世隔絕的。因為交流的需要,人們很早就開始探索外面的世界。
東西方出土的考古資料揭示了先秦時期東西方交流的存在。比如在遼寧省喀左蒙古族自治縣東山嘴發現的新石器時代陶瓷裸體雕像,也就是西方考古中所謂的“維納斯雕像”,與中歐、俄羅斯南部、西伯利亞出土的同構雕像非常相似。河南安陽殷墟傅浩墓出土的商代和田玉,以及在俄羅斯阿爾泰山西麓帕茲裏克墓發現的公元前5世紀至4世紀中國的銅鏡和帛,表明匈奴人、月氏人、斯克臺人等北方和西北遊牧民族長期以來在東西方文化交流中起著主導作用。
秦漢統壹了中國,積累了中原王朝的實力。到了公元前二世紀,為了打敗稱霸沙漠、騷擾中原農耕居民的遊牧王國匈奴,英明的皇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接觸被匈奴趕出河西,定居在阿姆河地區的大月氏。張騫歷盡艱難險阻,雖未遷居大月氏,但對西域的政治地理形勢有了全面的了解。後來漢武帝第二次派張騫出使西域。這壹次的使團人數多達300人,張騫壹行的足跡更廣,到達了大宛(費爾幹納)、康居(以今塔什幹為中心的遊牧王國)、大月氏、安息(波斯的帕提亞古王國)、身毒(印度)等國。張騫的兩次下西洋,打破了遊牧民族對絲綢之路貿易的壟斷,使中國與中亞、南亞、西亞諸國建立了直接的貿易關系。張騫等人帶回的報告也是中國人對外部世界的第壹次洞察,並由司馬遷和班固分別載入《大宛史記》和《漢書·西域傳》,從而結束了中國古代對西方神話般的道聽途說。正是由於張騫開拓的歷史重要性,人們把張騫與西域的交往稱為“空心化”。
張騫西征的直接後果是促使漢朝打敗匈奴。於是,漢朝不僅在河西走廊建立了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還出兵叢林西大灣,獲得了武帝夢寐以求的天馬——血馬。到公元前60年,漢朝在西域建立了西域都護府,控制了塔裏木盆地。漢朝的使者可以得到西域各綠洲王國的補給,西遊更加容易,使者在路上面對面,交流無止境。
西漢末年,中原與西域的關系壹度因王莽獨裁而中斷。東漢初,漢明帝派班超治理西域,將西域的統治恢復到塔裏木盆地。與此同時,匈奴被壹分為二,北匈奴在南匈奴和漢朝的聯合打擊下西遷至黑海北岸,引起了西亞和歐洲多個民族的遷徙。在絲綢之路的歷史上,甘英下西洋是中國人民的又壹壯舉。公元97年,西域都城班超派屬下甘英出使大秦(羅馬帝國)。甘英壹直來到安提阿,那裏是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裏斯河在波斯灣的源頭,準備渡海向西。但其余人為了壟斷東方與羅馬的貿易,向甘英誇大了在阿拉伯海航行的危險性,阻止甘英進壹步西進,自行返回。盡管甘英沒有到達他最初的目的地,但他仍然可以說是中國的第壹位使者,是壹位令人崇敬的時代英雄。他親身走過了大半個絲綢之路,了解了從特日南到波斯灣,繞過阿拉伯半島到羅馬帝國的路線。
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2世紀,沿歐亞大陸內陸交通幹線,自西向東,有四大帝國,分別是歐洲的羅馬(公元前30年-公元284年)、西亞的安息(帕提亞,公元前3世紀中葉至公元226年)、中亞的貴雙(公元45年-公元226年)和東亞的漢朝(公元前206年-公元226年)。公元前後,四大帝國處於繁榮時期,積極向外擴張。比如羅馬帝國在圖拉真(98-117)時,就把疆域擴大到幼發拉底河上遊。再比如,貴爽帝國曾經把勢力延伸到塔裏木盆地。漢朝成功擊敗匈奴,控制河西走廊,進入天山南路。張騫的掏空和甘英的遠行,直接把東西方世界聯系起來,是時代英雄的創舉,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於是,中國、印度、西亞、希臘羅馬四大文明古國有了直接的交流和影響。從此,任何文明的發展都不再是相對孤立的。
從中國歷史的發展來看,漢代開辟的絲綢之路有時會因為政治對立、民族沖突甚至戰爭而中斷。文明的發展,權力的擴張,商業民族的活躍,草原遊牧民族與定居農業的民族之間的依賴,使得兩千多年來東西方的文化交流從未停止。
東漢末年,中原地區戰亂頻繁,秩序混亂。敦煌,作為溝通中西的咽喉,連個太守都當不了20多年。姓張雄的地方豪強兼並土地,使小人無立足之地,前來經商的西域商人也受到了欺詐。227-233年間,蒼賜成為敦煌知府,有效地抑制了權貴的兼並和勒索,為西域商人在內地買賣提供了各種便利,使敦煌成為漢人與西域各族人民進行交流和貿易的國際性城市。1907年,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在敦煌西北的長城烽火臺下,發現了壹組用中亞粟特人的手跡書寫的粟特語字母。這些書信是涼州(武威)的粟特商人寫給家鄉撒馬爾罕(今烏茲別克斯坦)貴族的,不知什麽原因被埋在了敦煌的長城腳下。信中提到,這些以涼州為基地的粟特商業集團,經營著從東邊的洛陽到西邊的敦煌的中國絲綢和其他商品的長途銷售。這組書信寫於西晉末年(312年前後),真實反映了當時絲綢之路上的商品交易活動。
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大亂,許多大家族、文人騷客為避戰亂而遷居河西,促進了河西走廊這壹中西交流通道的文化空前提高。無梁王朝的相繼建立也聚集了大量的人才。文化水平的提高和大量士子的存在,為當地接受外來文化提供了知識基礎,也為向中原輸送外來文化提供了便利。而且無論是東晉、五湖十六國,還是後來的南北朝,都不斷有東西方的使者在絲綢之路上往來。比如310年,天竺(印度)高僧佛祖土城到達洛陽;公元399年,東晉高僧法顯西行取經。437年,北魏派董萬、高明出使西域各國。468年,北魏派漢陽丕出使波斯,將使臣全部送回波斯。518年,宋雲、盛輝從洛陽出發,西行取經。530年,波斯國向南朝派遣使節;此外,還有大量使者沒有留下姓名和事跡。
隋朝統壹了南北,中國封建社會開始走向鼎盛。隋朝楊迪時,黃門侍郎裴舉往返於張掖和敦煌之間,通過西域商人與各國領袖接觸。從保存至今的裴矩《西域圖序》中,可以了解到當時絲綢之路通往東羅馬、波斯、印度的情況。
進入唐朝,民族的進壹步融合,疆域的更為廣闊的發展,政治制度和思想文化的融合,使唐朝凝聚了巨大的力量,發展了生產,繁榮了商業和文化,以寬廣的胸懷接受了大量的外來文化,使之融入整個中國文化。從唐太宗到武則天,唐王朝的勢力不僅直接而牢固地控制了塔裏木盆地的西部諸侯國,而且成為天山以北、叢林山以西廣大地區諸侯國的宗主國。中西交流更加暢通無阻,當時的文化交流也呈現出壹派耀眼的景象。西方珍禽異獸、珠寶香料、玻璃器皿、金銀幣接踵而至。中亞和西亞的服飾、飲食、音樂、舞蹈等文化娛樂活動等生活方式都流入了中原。在佛教更加流行的同時,祆教、摩尼教、景教和新興的伊斯蘭教也在此時正式傳入中國大陸。唐朝的兩個都城長安和洛陽,還有絲綢之路上的壹些大城市,比如涼州。在吸收外來文化的同時,借助唐朝強大的政治力量,中原文明也傳入西方,對西方國家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十世紀中葉以後,宋朝與北方的遼、西夏、金處於敵對狀態,影響了陸上絲綢之路上中西的交流。南宋在東南建都杭州,中國經濟文化重心南移,海上絲綢之路更加繁榮。相對而言,陸上絲綢之路有所衰落,但在壹些特定時期也頻繁使用,比如凱爾波羅來華前後的元朝。這些超出了本書的範圍,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