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峰
“監”這壹名稱zui早出現在明代。中國古代自漢以來，zhongyang及地方所設之獄，壹直以獄為名，壹般人則稱其為牢獄，並無“監”這壹名稱。沈家本在《歷代刑法考》中稱，“古者獄無監名，稱獄為監，蓋自《明律》始，今則通稱為監矣。”[1]
明代先位次在法律中正式出現“監”字是在《大明律·刑律》，其中捕亡中有“獄囚脫監及反獄在逃”，“凡犯罪被囚禁而脫監及解脫自帶枷鎖越獄在逃者，各於本罪上加二等。”[2]其中“監”的含義和“獄”相近，（《篡註》：“由門而逃曰‘脫監’，逾墻而逃曰‘越獄’。”）。實際上，從史籍的記載上，“監”在漢代已開始出現。《漢書·王尊傳》：“署守屬監獄”。師古曰：“署為守屬，令監獄主囚也”。雖然，這個“監”是監察之義，“而獄之名監，即原於此”[3]。明代開始，把監禁罪犯的場所均明確地稱謂“監”。如zhongyang監獄稱“刑部監”、“都察院監”，地方監獄稱“府監”、“縣監”。在《問刑條例刑》當中“刑律十壹斷獄門”之“有司決囚等第條例”中規定：“在京法司監候梟首重囚在監病故，凡遇春夏不系行刑時月，及雖在霜降以後，冬至以前，若遇聖旦等節，或祭祀齋戒日期，照常相埋，通類具奏。”[4]
從廣義上來理解，監獄就是“指以國家強制力為後盾或基於統治jieji懲罰目的，拘束限制人身自由的關押、勞動場所(或行刑場所)和設施”[5]，其外延包括“自由刑（徒刑和拘役）罪犯判決後執行的場所；充軍、流放等犯人待解待發的羈押場所和發配勞役的場所；死刑犯暫時收監等候處決的場所；刑事被告人等嫌疑犯、未決犯的看守場所；民事訴訟當事人以及民刑事訴訟的幹連佐證的管收處所；危害社會治安的各種違反分子的拘留處所；少年罪犯、失教者的感化教養機構；望族華貴壹族 的軟禁之地；還有宗室、地主、軍閥、土豪、族祠私設的牢房等等。”[6]
根據以上的對監獄的理解，明代監獄設置大致可以分以下幾個部分：
壹、zhongyang監獄
（壹）大理寺監
明初大理寺設立監獄。據《明史》載，“明初，猶置刑具、牢獄。弘治以後，止閱案卷，囚徒俱不到寺。”[7]明朝政府設立大理寺的目的在於復核案件，《明史》稱：“大理寺之設，為慎刑也。三法司會審，初審，刑部、都察院為主，覆審，本寺為主。”[8]
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以“擅權植黨”罪名誅 左丞相胡惟庸，趁機取消了中書省，廢除了丞相壹職。“析中書省之政歸六部”[9]，大理寺的審判權歸刑部，大理寺則專門負責復核駁正，於是不設監獄。所以，沈家本在《歷代刑法考》中稱：“大理寺掌審讞平反，凡刑部、都察院、五軍斷事官所推問獄訟，皆移案牘，引囚徒，詣寺詳讞，其職但主覆審，故無獄。”[10]
（二）刑部監
明承元制，於刑部設監。刑部監獄的管理機構是刑部的司獄司。刑部監是“地方上報的死刑重犯和京師笞以上案犯關押所在。有已決監、未決監各六監。”[11]清代的趙舒翹在《提牢備考》中稱： “前明刑政歸於廠衛，殘刻羅織，無所不至。其時刑部權甚輕，而獄之系，歲仍以萬計。”[12]可見，明代的刑部監獄關押罪犯數量之巨。
（三）都察院監
都察院在明初設立監獄，主復審。“明刑部、都察院並有獄。都察院即禦史臺，承元制也。”[13]“都察院除了負有糾核百官、辨明冤枉、監督各道的任務外，還有司法權、巡察監獄權。”[14]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這三法司功能不同，“刑部受天下刑名，督察院糾察，大理寺駁正。”[15]
二、地方監獄
在行政區劃上，明代初年承襲元朝制度，設立行中書省統管地方軍政事務。洪武九年（1376），朱元璋改行中書省為承宣布政使司，負責地方的行政、民政及賦役征收。同時設立提刑案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分別負責司法和軍事。“終明之世，全國凡十三個布政使司，兩直隸。”[16]布政使司之下，設立府（或直隸州）、縣（州）兩級行政機關。學者認為，“直轄順天府（北京）、應天府（南京）以及各省、府、州、縣也都有監獄”，而“從zhongyang到地方監獄的獄官都是各部、院、省、府、的行政長官，掌有統轄、監督的權力。”[17]
“洪武初決獄，笞五十者縣決之，杖八十者州決之，壹百者府決之，徒以上具獄送行省，移駁繁而賄賂行。”[18] “至二十六年定制，布政司及直隸府州縣，笞杖就決；徒流、遷徙、充軍、雜犯死罪解部”。[19]
三、軍事監獄
明朝的早期曾經設立大都督府作為zui高軍事機構，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罷黜了大都督府，設立中、左、右、前、後五軍都督府，地方則設立衛所和都指揮使司。
“明朝對於刑事案件的審理，軍戶和民戶截然分開。軍人案件的審理，有都指揮使司及衛所千戶、百戶負責，重要的要申報五軍都督府，或由兵部奏報皇帝。”[20]因而在明代在都指揮使司設有監獄，隸屬於五軍都督府和兵部。[21]
四、高墻
明朝在安徽鳳陽還設有特殊監獄——高墻，其主要的關押功能是囚禁宗室罪人。高墻雖然在關押對象上具有壹定的特殊性，但是其功能與監獄相似，所以也可以看作是明代監獄的壹種類型。
五、廠衛獄
廠衛獄就是東、西廠、內行廠和錦衣衛附屬的監獄，廠衛作為皇帝的特務機關，其附屬的監獄集中體現了明朝封建統治的專制特色。
據沈家本《歷代刑法考》，“東廠之設，始於成祖。錦衣衛之獄，太祖嘗用之，後已禁止，其復用亦自永樂。時廠與衛相倚，故言者並稱廠衛。”洪武十五年，擔負警衛職能的親軍都督府儀鸞衛被朱元璋改為錦衣衛，並被授予偵察、緝捕、審判、處罰罪犯的大權，錦衣衛獄由此出現。“錦衣衛獄者，世所稱詔獄也。”[22]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以治錦衣衛者多非法淩虐，乃焚刑具，出系囚，送刑部審錄，詔內外獄鹹歸三法司，罷錦衣獄”[23]。二十六年，朱元璋又進壹步“申明其禁，詔內外獄毋得上錦衣衛，大小鹹經法司。”[24]明成祖時代，“廢洪武詔不用”，“復典詔獄”。設立的錦衣獄和法外用刑造成了不良影響，“英、憲以後，欽恤之意微，偵伺之風熾。巨惡大憝，案如積山，而旨從中下，縱之不問；或本無死理，而片紙付詔獄，為禍尤烈。”[25]錦衣獄是朱元璋集權統治的重要措施，體現著刑罰“剛猛”的壹面，錦衣衛獄可以法外緝捕、實施非常審訊，而且刑罰嚴酷，“幽縶慘酷，害無甚於此者。” [26]
明朝除了設立錦衣衛之外，還有東西廠和內行廠這三種特務機構，這三個機構都由當時權傾壹時的宦官掌控。據《明史》記載，明成祖即位之後“專倚宦官，立東廠於東安門北，令嬖昵者提督之，緝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等”。在遷都北京之後，東廠與錦衣衛權勢已經相當。[27]明憲宗的時候，尚銘統領東廠，“又別設西廠刺事，以汪直督之，所領緹騎倍東廠”。明武宗時代，太監劉謹當權，“瑾又改惜薪司外薪廠為辦事廠，榮府舊倉地為內辦事廠，自領之。京師謂之內行廠，雖東西廠皆在伺察中，加酷烈焉。且創例，罪無輕重皆決杖，永遠戍邊，或枷項發遣。枷重至百五十斤，不數日輒死。”[28]
清代的趙舒翹在《提牢備考》中評價：“前明刑政歸於廠衛，殘刻羅織，無所不至。其時刑部權甚輕，而獄之系，歲仍以萬計。”[29]
[1] 《歷代刑法考·獄考》
[2] 懷效鋒點校：《大明律》，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第207頁。
[3] 《歷代刑法考·獄考》
[4] 懷效鋒點校：《大明律》，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第441頁。
[5] 薛梅卿：《我國監獄及獄制探源》，《法學研究》1995年第4期，第70頁。
[6] 《中國監獄史》編寫組編：《中國監獄史》，群眾出版社1986年版，第1頁。
[7] 《明史·職官》
[8] 《明史·職官》
[9] 《明史·職官》
[10] 《歷代刑法考·獄考》
[11] 《中國監獄史》編寫組編：《中國監獄史》，群眾出版社1986年版，第135頁。
[12] 張秀夫主編，（清）趙舒翹著：《提牢備考譯註》，法律出版社1997年版，第213頁。
[13] 《歷代刑法考·獄考》
[14] 《中國監獄史》編寫組編：《中國監獄史》，群眾出版社1986年版，第135頁。
[15] 《明史·刑法》
[16]白壽彜主編：《中國通史第九卷（上）》，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316—317頁。
[17] 《中國監獄史》編寫組編：《中國監獄史》，群眾出版社1986年版，第136頁。
[18] 《明史·刑法》
[19]黃六鴻：《福惠全書》卷壹三《刑名部·監禁》，引自柏樺：《明清州縣的監獄》，《中國史研究》2002年第4期，第119頁。
[20] 白壽彜主編：《中國通史第九卷（上）》，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329頁。
[21] 張鳳仙：《中國監獄史》，群眾出版社2004年版，第121頁。
[22] 《明史·刑法》
[23] 《明史·職官》
[24] 《明史·刑法》
[25] 《明史·刑法》
[26] 《明史·刑法》
[27] 《明史·刑法》
[28] 《明史·刑法》
[29] 張秀夫主編，（清）趙舒翹著：《提牢備考譯註》，法律出版社1997年版，第2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