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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的深淵

1

冬天的羊城銀裝素裹,冷得伸手不見五指。

經過10小時的旅行,我站在家門口,筋疲力盡,透過窗戶看到劉壹在給我的養父餵食。

養父眼神呆滯,嘴唇緊閉。劉壹的眼睛像刀片壹樣銳利。她用勺子強行打開了養父的嘴唇。養父雙手壹揮,痛苦地呻吟了壹聲,飯灑了壹地。

我的怒火燒到了頭頂,我壹腳踢開了門,就像壹尊怒目而視的金剛站在劉壹面前。

我的養父半年前被確診為老年癡呆癥Harmo,病情時好時壞。我在壹線城市的壹家IT公司做網絡運維工程師,沒時間照顧家人。我家保姆缺乏監管,難以盡到責任。劉阿姨是第三個被我趕出家門的保姆。

義父壹見我,立刻彈起,兩眼放光,雙手交叉成“十字”,咧嘴壹笑。這是迪迦奧特曼打怪物時的殺手鐧技能。

我輕輕抱住養父,他的肩胛骨在我的腋下顫抖。我扭頭望向窗外,迎接新年的煙花此起彼伏,心中卻壹片淒涼。

獨居的親人壹天天變得陌生,真的很殘忍。我做了壹個決定,放棄高薪工作,留在羊城,和養父在壹起。

今天我養父狀態很好。他壹大早起床,打開歌劇頻道。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瞇著眼聽昆曲。我把屁股挪到他旁邊,他突然轉過頭,低聲問我。

“妳們談了嗎...對象?”

我的背部突然緊張起來,我的臉很熱。

我的養父好像忘記了我身體上的殘疾,那是我壹輩子都無法啟齒的隱痛,像針壹樣戳在我的心上。而造成我身體殘疾的人,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

但是上帝是壹個活潑的主。壹周後,胡出現在我面前。

她的眉毛很細,眉毛上揚,紋了眼瞳線,穿著壹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腰身完美的展現了她修長的身材。

我假裝看不見,繞過她壹直往前走,順手點了壹扇門。

她轉過身沖我吼道:“薇薇,妳永遠是我的兒子。我十月生下妳,這輩子血緣關系都割斷了。”

我轉過身看著她。"如果妳繼續剪,妳怎麽能把我交給別人呢?"

她的嘴唇顫抖著。“那麽...我也把妳養大到8歲。不是值65438+萬元嗎?”

我猛吸了壹根煙,踩了踩煙頭,轉身離開。身後傳來胡的高跟鞋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像幽靈壹樣追著我,我咬緊牙關跑。

每個人都有絕望的記憶。壹旦觸發,痛苦就醒了,如洪水決堤,難以阻擋。

6歲那年,父親有了新歡,家庭破裂。我把它判給了我媽,她把對我爸的怨恨全部投射到我身上,對著壹些我聽不懂的怨恨的話語歇斯底裏地大喊。

半年後,母親頻繁相親,第二次婚姻充滿了權衡利弊。我媽拖著我,嚇跑了很多喜歡她美貌的人。

她更加怨恨我,深夜睜著眼睛,小聲對我說:“妳怎麽不是女生?”

我爸結婚那天,我媽逼我陪她笑。她說我和媽媽壹定要過得幸福,不能讓狗男女過得幸福。我笑不出來,我媽就用衣架拍我背。

八歲生日的時候,我媽給我買了我最喜歡的迪迦奧特曼,還拎了壹個草莓蛋糕,逼我喝了壹種奇怪的飲料。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我媽用剪刀剪了我的下體。

從此以後,我不能站著上廁所了。就算我蹲著,尿也會濺得到處都是,褲襠也總是濕濕的。同學都叫我太監,我爸知道後再也沒來看過我。

我的世界壹夜之間進入了寒冬。

我媽強迫我留長發,穿女孩子的衣服,騙回家的叔叔們。最後,壹個叫耿的禿頭大叔願意娶他的母親。

耿叔知道我是男生,我卻沒有發現。我壹臉膽怯的看著他。他壹手捋著我的頭發,小聲跟他媽說:“我給薇薇找了個好人家。送走薇薇,對妳我都好。”

母親的眼睛像黑洞,緊緊抓住耿叔叔,渴望把他吸入體內,填補內心的空虛。她轉頭看著我,眼皮微瞇,神色復雜。

2

養父收養我的時候已經40歲了,在壹家搬家公司做搬運工。他因貧窮而未婚。他很愛我,把我握在手裏。

很快他發現了我身體的秘密。他蹲在廁所裏,壹臉驚愕的看著我。他的嘴唇顫抖著,淚水在眼睛裏打轉。

他所有的積蓄都放在壹個舊的汰漬洗衣粉的空袋子裏。為了給我治病,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我終於設法站起來撒尿了,但還是做不了男人。

我15生日那天,我養父47歲。長期繁重的體力勞動已使他的背部微微駝背。他給了我壹個半個男人高的迪迦奧特曼娃娃,抱著我說:“孩子,不管妳經歷了多少苦難,妳都要像迪迦奧特曼壹樣相信光。”

養父是我世界的光,照亮了我封閉潮濕的心,很溫暖。

在養父的鼓勵和支持下,我考上了大學。畢業後,我找到了壹份高薪的工作。想努力奮鬥在大城市買套房,把養父接過去享受幸福。

但僅僅6年後,養父開始忘記壹切。

而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女人就在這個時候來找我,因為她最愛的耿大爺因為賭博輸光了錢,壹怒之下打傷了對方,被刑事拘留。

對方右眼嚴重受傷,可能再也看不見東西了。除了高額賠償,耿還將面臨牢獄之災。

母親不能離開男人,否則,她心中的黑洞會吞噬她。

所以她盡力保留耿這個姓氏。她需要錢來聘請最好的刑事辯護律師。我回羊城前壹周,她打電話來,提出“借”65438+萬元。

養父收養我後,我和母親聯系很少。我討厭她。我甚至覺得她心理有問題,所以對我做出如此非人的傷害。她也知道我恨她。她每次來看我,都只是在門口的把手上掛個牛奶餅幹。

我肯定不會借錢給她,壹分錢都不會!

回到家,養父正在廚房忙著。他彎腰去找什麽東西。

“油箱在哪裏?”

我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發現茶幾上有壹個水果籃。

“誰送的?”

養父看了水果籃很久沒有說話。我以為是他朋友來看他,就沒再問。為了安全,家裏早就不用煤氣了,我就換成了電磁爐。

我在做飯的時候,發現養父盯著水果籃,眼裏含著淚。哪個朋友給我的?讓他如此悲傷。

養父的病時好時壞,醒著的時候還吵著要出去找點事做,不想拖累我。

我媽催命似的給我打電話,說我得趕緊請律師。在請律師的“黃金37天”官司之後,對耿這個姓來說就不好了。

我不停地黑她的新號碼,冷冷地說:“妳再改號給我打電話,我就改號。”

“妳這麽冷血,別怪我沒心沒肺!”

我嗤之以鼻,妳已經對我夠狠了,妳還想對我怎麽樣?後來我才知道,她的無情並不是針對我的。她趁我不在,單獨去找了她的養父,還帶了水果籃。

三天後,養父失蹤了。

那天,我正在羊城的人才市場找和我專業相關的工作。當我到家時,天已經黑了。雖然是春天了,但我還是被凍住了,光著身子走路。

推開門,我發現房間是空的。

我趕緊下樓,找遍了爸爸平時溜達的地方,都沒有他的蹤影。我的心壹直懸著,全身冰涼,喉嚨發幹,整個人好像被搶走了靈魂。

我跑到公安局報案,工作人員按照流程做了筆錄。之後腦袋壹片空白,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直到天亮。

天亮後,我拖著沈重的雙腿回家,三五個老人在樓下花壇邊曬太陽聊天。我趕緊上前,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養父。

其中壹位抽著煙鬥的胡先生告訴我:“昨天我沒有見到妳父親。很晚了,我看見壹個女人進了妳的房子。”

我的背突然繃直了,“女人?妳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嗎?”

“穿高跟鞋,眉毛很細,挺細的。”

我立即拿出手機,給胡打了電話。我厲聲問道:“妳去過我家嗎?”

“沒錯,我就是跟妳要了65438+萬,跟殺了妳壹樣,妳花在那個老頭身上的錢遠不止這些。我不能讓老人有意識。他是個累贅,而我是妳的親生母親。”

我冷笑壹聲,手握成拳,拽?我也是她的拖累。

我正要在電話裏釋放我的怒火,門被輕輕推開了,我的養父自己回來了。他的眼睛紅紅的,他步履蹣跚,他的背更加搖搖晃晃。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低聲問他去了哪裏。他只對我笑了很久。

這種被找回的感覺就像從地獄到了天堂。

養父從沒說過發生了什麽。他吃了壹小碗西紅柿雞蛋面,然後上床睡覺。他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被子裏,像受驚的小白兔壹樣微微顫抖。

我給胡打電話,“我可以給妳65438+萬元,但妳必須保證不再找我養父。”

“好了好了好了,現在把錢給我。”

胡就像壹條水蛭。如果她不流血,鬼魂會留在附近。

我不想她傷害我的養父,讓他給我留下心理負擔。如果錢能解決問題,那最好。我想過搬家,但又怕養父不喜歡,又怕他出去又生病,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

胡停止了取錢,但這壹停就是兩個多月,因為她花了很多錢請的律師沒有幫她打贏官司,她只是匆匆忙忙地去了醫院。

耿因故意傷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胡給我打電話,講了她和耿的過去,他們是如何相愛的,耿是如何滋養她幹癟的靈魂的。她沈溺於自己的情感,無法自拔。

她和耿沒有孩子,我是她唯壹的親人。她懇求我傾聽她內心的痛苦。我真的很想笑。我不知道她傷害我的時候有沒有那麽沮喪。

第二天就直接換了手機號。

我曾經問胡她為什麽要那樣對我。就因為我是男生,她是再婚的拖累嗎?

胡的柳眉低垂,避開我灼灼的目光,埋著頭。

“我只是壹時沖動,我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我壹定會不惜壹切代價去買。”

她的話裏沒有半分悔意,眼裏也沒有感情的流露。我見過她無數次為男人哭泣,但在我的記憶裏,她從來沒有為我的親生兒子流過壹滴眼淚。

她不能沒有男人,但胡說我不明白。她真的愛上耿了。

我換了號碼後,胡沒有再聯系我。她像討厭的蒼蠅壹樣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寒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初春的陽光暖暖的,空氣中彌漫著春天特有的清新的泥土氣息。我扶著養父在小區樓下散步,手機突然響了。是公安局找我的。胡因打架被行政拘留。

我咬緊牙關,猶豫了很久。我安頓好養父,去派出所把她撈了出來。我在心裏暗暗發誓,這是我最後壹次和她有任何瓜葛。

當我到達警察局時,我嚇了壹跳。

胡頭發淩亂,黑色風衣的扣子被對方扯下,壹只高跟鞋散落在別處。她神情木然,呆滯的眼神與黝黑的美顏線條格外震撼。讓我不寒而栗的是,她的嘴唇沾滿了血,舌頭還在舔著牙齒上的血。

警察告訴我,胡把對方的耳垂活活咬死了,但是胡的精神狀態好像有問題,需要進壹步的精神鑒定。

“怎麽會有沖突?”

警察扶了扶眼鏡,看了壹眼胡。“這事問妳媽吧。”

人與人之間沒有悲歡離合,我也不知道胡心裏的黑洞有多恐怖。耿上任才兩個多月,年過半百的胡居然玩交友軟件,勾搭有婦之夫,被人發現。

對方同意和解,壹是家醜不可外揚,二是胡的精神狀態實在不好。

精神病院晚上有壹種奇怪的氣氛,白墻,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窗戶打不開。

胡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床上,口水流在衣領上,微笑著盯著我。我湊近她耳邊冷笑道:“妳不是說妳和耿叔叔是真愛嗎?”

胡微微蹙眉,嘴角抽動了壹下,朝我揮了揮手。“咿咿呀呀”的尖叫聲引來了值班護士。護士推門讓我不要刺激病人,走之前遞給我壹張交費單。

胡和父親離婚後,她心裏壹直有個黑洞。這個黑洞需要壹個人來填補。至於男的是誰,無所謂。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壹個黑洞,外在的救贖只會被黑洞吞噬,只有自我救贖的黑洞才會消失。

我最後看了胡壹眼,深深吐出胸中壓抑的氣,順手把鈔票揉成壹團扔進了垃圾桶。

羊城,我不會再待下去了,有些人也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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