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stica)和煙草(tabacum)這兩種作為原料。煙草的別名很多。《粵誌》稱它為八角草,也叫仁草;《百花鏡》稱它為相思草;《和漢藥考》稱
它為南蠻草,亦叫長命草、還魂草等。
煙草的悠久歷史
遠在公元前五千年,煙草就廣為種植。遺傳學的觀點認為,它們的發源地是在靠近秘魯或厄瓜多爾的安第斯山脈地區。在以後的數千年中,
煙草隨著人類穿越了西半球,到達了美洲大陸的每個角落。在1492年克裏斯托弗·哥倫布造訪新大陸的時候,美洲大陸附近的古巴等島嶼也種上了煙草。
人類與煙草植物首次接觸發生在大約壹萬八千年前。美洲印第安人的祖先從亞洲趟過白令海峽,並抵達美洲大陸。這片大陸就是煙草的原產
地。自那以後的漫長歲月裏,人類與煙草的關系不斷演變,煙草的種植範圍不斷擴大,吸煙行為也隨之傳播到世界各地。吸煙帶來的生理刺激使得人們對它心馳神
往,而在過去的幾十年當中人類對吸煙的危害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後,人類社會對吸煙帶來的健康危害深惡痛絕。
事實上,除了社交功能,煙草進入人類生活後的大部分時間裏,都因為它的藥用效果和禮儀道具的作用受人追捧。直至今日,吸煙在很多國
家仍非常普遍。隨處可見的吸煙者使得這種行為看似非常自然,而不是壹個糟糕的習慣。但是20世紀40年代以來的壹系列重大研究已經證明了吸煙和肺癌病例之
間存在的正相關關系。這些科學研究的結論對煙草生產和煙草廣告產生了極大影響。雖然壹些吸煙者聽從了“吸煙有害健康”的警告,但是也有壹些人卻不願意戒
煙。肺癌的現實可能讓人不安,但是要癮君子們放棄這種“完美的極致愉悅”(英國作家王爾德語),確實也並非易事。
人類最初吸食煙草可能是晾幹或烘幹後直接口嚼,或者碾成粉末後通過鼻子進行吸食,即吸鼻煙。但是煙草的早期使用中也有不少出於實用
目的,比如將從煙草擠出的汁液塗在皮膚上殺滅虱子,或者將煙草點燃,產生的煙用來殺蟲,或作為壹種溫和的鎮靜劑或防腐劑。在很多印第安人部落,煙草還有信
仰儀式的用途(這些用途直到今天仍被美洲的印第安人沿用著)。在這些部落裏,煙草被當做禮物送給成人儀式上的年輕男子以及新婚之夜的女孩。作為壹種主要作
物,煙草在印第安人眼裏有著開端、繁衍和凈化的涵義。印第安人的薩滿祭師將煙吹在病人身上治病,他們也會在勇士出征和婦女行房前進行煙熏。
無論是何種形式,煙草在薩滿的學習和儀式中都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最重要的是,北美的原著居民學會了吸煙,當地男女都養成了每日吸煙的習慣。
煙草的蔓延
歐洲的探險家初次見到煙葉,和他們初次見到那些杏仁狀的可可豆壹樣,並不知道這壹東西有何用,所以他們把印第安人贈給他們的煙草隨
手丟在壹旁。當哥倫布的航船從聖薩爾瓦多開往古巴的時候,他船上的兩位船員據說有機會近距離觀察印第安人的吸煙習慣,並且親身嘗試,這兩位船員也就成為了
最早吸煙的歐洲人。
西班牙在美洲的傳教士、歷史學家
聖·巴托洛梅在1514年重新抄寫並用第三人稱改寫的《哥倫布航海日誌》(現存唯壹抄本)的時候,記錄了壹個宗教人士對這種新大陸的習慣的好奇。他還認
為,煙會使他們的肉體遲鈍。因為煙產生麻醉,以至於當地的原住居民,即印第安人,會覺得感覺不到疲憊。日誌並未記載這種異域產品的氣味和口感,但明確記
載,在船只停靠加勒比海區域期間,這兩位最早嘗試煙草的歐洲船員染上了煙癮。
吸煙很快就遭到了譴責。伊斯帕尼奧拉島(即今天的海地)的軍事總
督是這樣記載印第安人的這壹邪惡習俗的:“這是壹種特別有害的習慣:他們吸入壹種被稱為煙草的植物產生的煙,從而讓自己進入壹種精神恍惚狀態。”他詳細描
寫了煙鬥以及吸煙的過程,並認為這種吸煙行為會導致人進入醉酒般的昏睡狀態,因此這種有害的影響是精神上的,因為煙草這種使人迷醉的性狀會蒙蔽富有心靈的
創造力。
事實上,歐洲人不久之後就見識到了北美印第安人使用煙草的壹些儀式,他們認為這些異教儀式非常邪惡。他們甚至認為,在薩滿教的壹些
儀式上,煙被用作薩滿祭師與惡靈交流的媒介。阿茲特克國王蒙特祖瑪在晚宴之後的吸煙習慣也讓西班牙征服者埃爾南·科爾特斯之流感到厭惡。另壹方面,這位阿
茲特克國王獨自享用的奢華晚宴,以及晚宴上國王最喜歡的各種巧克力飲料,則被西班牙殖民者不厭其詳地記錄了下來。
當新大陸的印第安人被殖民者、新技術和新病菌征服之後,吸煙這壹習慣在新來的殖民者中逐漸流行開來,而殖民者對它的反響也是褒貶不壹。最早吸煙的歐洲人沈
溺於這壹新鮮的習俗,人們無法不意識到煙草的力量,或者說煙癮的力量。據說哥倫布對吸煙者有這樣的評價,“吸煙者壹旦染上煙草,他們就無力遠離煙草”。
除了西班牙殖民者,其他歐洲國家的探險家也開始陸續接觸到了美洲大陸上的印第安人和他們的各種習俗。只是,後來的殖民者並不沒有像
西班牙殖民者那樣,壹開始就譴責吸煙這種“陋習”。事實上,上層人士的壹點正面評價,就足以將煙草與負面的新世界事物隔離開來,並使其成為了17世紀和
18世紀西方帝國崛起的重要因素。
法國駐葡萄牙大使讓·尼克(Jean Nicot)對煙草藥用價值的鼓吹,使得煙草在歐洲獲得極大的人氣提升,而煙草屬的拉丁學名(genus Nicotiana)也正是以這位大使的名字命名的。
吸煙帶來愉悅的說法,最賣力的鼓吹者卻是英國殖民者、弗吉尼亞殖民地的建立者沃爾特·雷利爵士。他是“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壹世的寵
臣,也是當時崇尚時尚的倫敦潮流引領者”。煙草在英國廣受歡迎,因此也極大地刺激了英國在北美殖民地的煙草工業。北美的煙草工業還要感謝約翰·羅爾夫,他
帶領民眾建立詹姆斯敦(英國在北美的第壹個海外定居地),並成功培育了更好的普通煙草(Nicotiana
tobaccum),替代了口味偏苦的黃花煙草(rustica)。1613年,第壹艘滿載北美煙草的貨船到達英國。
英國人在和北美印第安人的接觸之後喜愛上了煙鬥,而西班牙人受中南美洲印第安部落影響,喜歡上了雪茄。法國的皇室流行吸鼻煙,而隨著壹些大型煙草公司的經營,煙草價格的下降使鼻煙迅速在整個法國境內流行起來。
對於英國來說,在北美擁有壹塊殖民地意味著擁有了獨立的煙草供應地。英國人有喝茶的習慣,因此在印度和中國建立了自己的茶葉產業,
毋庸置疑的是,英國也力圖在美洲獲得獨立的煙草供應以確保本民族對煙鬥的嗜好。在北美的英國殖民者更喜好口嚼煙草塊,這壹習慣被從歐洲大陸來的到訪者嗤之
以鼻,但北美人卻壹直到19世紀仍保留著這壹“粗俗”的習慣。
水手和國際貿易將煙草和吸煙的習慣傳播到了世界各地。殖民者不僅在北美廣泛種植煙草,也在非洲大陸適合的地方種植這壹作物。“煙草被各種文化吸收,他的藥用價值也得到了歐洲、中國和印度認可。”
煙草大約於明代嘉靖末至萬歷初經菲律賓傳入我國南方,後迅速在全國推廣種植,吸煙人數呈幾何級數增長,至清代吸煙已成為國人的基本
嗜好。此物在進入中國時,還傳入壹個為中國人所津津樂道的故事:當時,呂宋島上淡巴國公主死後,被棄於野外,沒想到她在聞到煙草香味後竟蘇醒了!從此,被
譯名“淡巴菇”的煙草又有了神奇的名字“返魂香”。從史料上看,古人對煙草的嗜好甚至比今人還嚴重,這或許與古人對煙草的過度迷信有關。據最早著錄煙草的
醫學書籍《本草匯言》載:“此藥氣甚辛烈,得火燃取煙氣吸入喉中,大能禦霜露風雨之寒,避山蠱鬼邪之氣,小兒食此能殺疳積,婦人食此能消癥痞。”《露書》
還記載,煙草“能令人醉,亦辟瘴氣,搗汁可毒頭虱”。古人還相信,煙草能治畏寒、發熱等所謂“寒疾”。明末人王逋曾在《蚓庵瑣語》中記載:“煙葉出閩中,
邊上人寒疾,非此不治。” 可見在古代中國,煙草還壹度被認為是對身體有益的。
煙草成為產業
19世紀初,歐洲大部分地區處於法皇拿破侖的控制之下。西班牙地區的法國占領軍接觸到了西班牙產的煙草
產品。當時的許多西班牙人仍沿襲著祖先從阿茲特克人那裏學來的吸煙習慣,他們喜歡把煙草整齊地卷在玉米苞衣裏。而在城市地區,玉米苞衣被薄紙替代,成了卷
煙的外衣。這種精巧、廣泛使用的吸煙方法被稱為紙卷煙(papelote),更普遍的說法是卷煙(cigarito),是西班牙人對雪茄的縮小改良版。
歐洲各國之間的戰鬥以及歐洲與外部世界的戰爭(如美國獨立戰爭和其他的壹些殖民地起義)改變了各國之間的貿易關系,並且改變了各國之間的國力。在這壹過程中,正是受益於其他國家對其卷煙產品的需求,西班牙的制煙工業仍蓬勃發展。
廉價的小型雪茄是最受歡迎的,這些卷煙通常由手指靈活的單身女性手工卷制。她們薪水微薄,在塞維利亞悶熱的夏季長時間地工作,“甚
至只能身著內衣褲才能忍受這種悶熱”。這種香艷的工作場景刺激了法國人的想象力,法國也成為卷煙流行的第二個國家,香煙的稱謂也從西班牙語的
“cigarito”成了“cigarette”。後者也成為了全世界用途最廣的法語單詞。
煙草在北美崛起的過程中,19世紀兩項重要的香煙制作創新,加上現代廣告的力量,使得北美煙草消費大增。隨後,煙草消費在其他國家也大幅增加。
第壹項創新發生在1839年。這是壹個偶然的發現。壹位黑人奴隸晚上值班,給烤煙房添火。但是他夜裏睡著了,柴火也因為沒有添加越
燒越弱。他醒來後壹陣驚慌,將木炭倒在余燼上希望重新引燃炭火,使得煙葉受到猛火烘烤。烤制出來的煙葉也從褐色變成了鮮艷的黃色。結果,誤打誤撞,人們發
現用明火烘烤的煙草更加地柔和,味道更加好,這壹發現使得烤制煙葉這壹勞動密集型工作了有了機器批量生產的可能。
第二項創新是弗吉尼亞人詹姆斯·本賽克的功勞。1880年,本賽克成功設計了壹臺卷煙機,並獲得了專利權。布爾達勒姆(Bull
Durham)煙草公司旗下的卷煙品牌達勒姆公爵決定賭上壹把,把煙草業的未來押在了這種自動卷煙機上。這臺機器能每分鐘生產200支卷煙,每天生產的卷
煙數量和40個工人手工生產的卷煙數量相等。這種自動卷煙機完全鞏固了卷煙工業的未來。明火烘烤、機器卷制的技術創新,加上煙草公司長久時間對香煙的口味
混合和添加的各種嘗試,使得現代性的全球煙草生產成為了可能。
煙草危害健康
在中國清代,就有醫生提出吸煙有害健康了。名醫張璐已在其所著的《本經逢原》中提出:“豈知毒草之氣,熏灼臟腑,遊行經絡,能無壯
火散氣之慮乎。”清人陳淏子在《花鏡》中也提出煙草“久服肺焦,非患膈即吐紅。抑且有病,投藥不效,總宜少用”。名醫吳澄在《不居集·煙論》中甚至認為,
“無病之人頻頻熏灼,津涸液枯,暗損天年”,對吸煙者提出了警告:“虛損之人,最宜戒此。”吳儀洛在《本草從新》裏幹脆將煙草列入“毒草類”。吸煙有害不
言而喻,故古代有識之士壹直呼籲遠離煙草。清康熙三十年進士張翔鳳在《種煙行》詩中稱:“籲嗟老農勿健羨,此物鳩毒奇莫居。”
中國古代禁煙由來已久,最有力的舉措當屬朝延幹預。明末崇禎皇帝朱由檢曾兩次頒布“禁煙令”。第壹道頒發於崇禎十二年(公元
1639年),這是中國歷史上由朝廷發出的第壹道“禁煙令”。崇禎皇帝第二次禁煙則是為了防止“亡國”。古人多迷信,貴為皇帝的朱由檢更不例外,崇禎皇帝
乃“燕王”朱棣之後,京都又是“燕京”。“煙”與“燕”音相近,“吃煙”就是“吃燕”,有吃掉燕王之後、破燕京之嫌,出於避諱,朱由檢下了禁煙令。
到了清代,入關後的前幾位皇帝都曾努力恪守祖訓,嚴格禁煙。《大清律例》中關於“控煙”做了明確規定:“凡紫禁城內及凡倉庫、壇廟
等處,文武官員吃(吸)煙者革職,旗下人枷號兩個月,鞭壹百。民人責四十板,流三千裏。該管官員見而不行捕首被旁人捕首者,該管官員俱罰俸半年。康熙帝反
對吸煙和種植煙草,主要是經戰亂後的休養生息,人口增加,由於糧煙爭地,所以官員、大臣主張限制種煙,以保證糧田。雍正皇帝雖其自己嗜好鼻煙,但仍然提倡
以種植谷米等糧食作物為主,反對種植煙草。
太平天國對抽煙者的態度更加嚴厲,《天條書》載明:“凡吃黃煙者,初犯責打壹百,枷壹個禮拜;再犯責打壹千,枷三個禮拜;三犯斬首
不留。”清張汝南《金陵省難紀略·賊禁》記載:“犯吸黃煙者的枷責,以煙置枷上,荷之遊街。”抽幾口黃煙,輕則壹頓棒打,還要夾上木枷,插上煙桿遊街示
眾;如果沒被打死,還想再來上那麽幾口,過壹把煙癮,便會被砍去首級,屍首分離。但道光、鹹豐年間以後,隨著清王朝的日益衰落,“控煙令”也成了壹紙空
文,致使“煙民”劇增,“上自王公貴族,下至走卒乞丐,莫不人口銜壹支煙以鳴得意。”故此,人們將吸紙煙、吸鴉片、打麻將和嫖娼並列為晚清“四大公害”。
20世紀30年代,蔣介石和宋美齡聯手發動新生活運動,試圖改造國民之習性。1934年2月19日,星
期壹,像往常壹樣,南昌行營的禮堂裏正在舉行每周壹次的總理紀念周活動,蔣介石做了名為《新生活運動之要義》的主題發言。為了強調社會精英擔負著教育人民
的責任,蔣介石提到了壹個在南昌街頭吸煙的孩子:前幾天我還在街上看見壹個小學生吸紙煙,這樣還了得嗎?他做學生的時候就要吸紙煙,長大不會吸鴉片煙嗎?
當時我因為車子走得太快,不便拉他,妳們壹般教職員,或警察,應當也看見,看見的時候,就要拿來處罰!然後他又回憶起他在處理福建事變期間,在建甌執行軍
務時,曾看到壹個抽煙的孩子:“我此次到了建甌,有壹回發現壹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在街上吸煙,雖穿了很好的衣服,還是壹點教育也沒有,因此我隨即叫他的父
母來要辦他,從此以後,建甌就少有小孩子吃煙的了,由此可見轉移風氣,改造社會,並不是什麽難的事情。”
20世紀中期的科學發現敲響了煙草行業的喪鐘。1950年,《美國醫學會雜誌》發表了莫頓·雷文(Morton Levin)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研究。這壹研究發現,肺癌病例與重度煙癮有著數據上的正相關關系。《英國醫學雜誌》也發表了類似的研究成果,在這之後,許多研究都證明,吸煙危害健康。
最近的數據表明,在美國和歐洲之外的地區,各個國家青少年吸煙人數在大幅增長。這些國家對煙草行業的監督寬松的多,也缺乏禁止向未
成年售賣香煙和推廣煙草廣告的相關立法。許多煙草行業跨國巨頭的戰略營銷都承認,“替代煙民”只能從年輕人群中開發。在美國,對大型煙草公司發動的各種政
治和立法鬥爭雖然卓有成效,但是卻留下了壹些不確定的地帶,困擾著人們。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鬥爭已經成功迫使煙草行業“自爆家醜”,把香煙的危害公之於
眾,而且煙草行業也已經公開與“反煙運動”合作,並拿出壹部分利潤資助壹些健康項目和針對未成年的反煙禁煙教育,
盡管這些項目的真實效力還備受爭議。在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取得禁煙成效的同時,煙草業仍在發展中國家順利發展。美國的禁煙熱忱也隨之降低,因為政府的嚴厲
監管以及對煙草行業實行高稅率的作用也有限。事實上,政府頒發的相關監管條例除了能夠保護非吸煙者免受二手煙帶來的危害,其他的作用真的確實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