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按:在維多利亞時代,嗅鹽那可是上流社會淑女們的必備之物。它被廣泛用於喚醒昏倒的婦女,以至於警察也經常隨身攜帶嗅鹽以備不時之需。因為在當時的上流社會,人們認為女性應該是孱弱小巧的,當看到壹些不合時宜的事情就應該昏厥過去,那才是上等女人,所以身邊應備有嗅鹽,以便可以馬上“蘇醒”。在二次大戰期間,嗅鹽也被廣泛使用,英國紅十字會將其作為急救箱的首要物品。
縱覽關於人類聰明才智的記載,即人類發明史,有兩件事顯而易見:壹是人類是極具創新精神的種族,我們幾乎能解決壹切問題,無聊了還能發明新問題供自己解決;二是發明其實是種考察社會的方法,這種方法非常有趣——通過人類社會授予專利並沿用至今的東西,我們能深刻了解當時的技術水平,以及人們看重什麽,認為什麽需要改進和幫助。某種發明的不斷改進有時能帶來非凡成果,有時也能揭示人們心底極為恐怖的想法,這些想法與如何待人——尤其是如何對待女人有關。
對於真正性別歧視的發明,壹言以蔽之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有反女權色彩的產品往往有著更復雜的歷史。緊身胸衣就是個例子,並不是男性為了讓女性低自己壹等而強迫她們,反而是女性自己普遍都樂此不疲地穿上了這件復雜的衣服(提醒壹下,女人當然也可能用性別歧視的方式對待自己)。其他產品,特別是化妝品產業的產品本身並無性別歧視之意,也沒有壓制女性的特質,而是在市場營銷階段才變成這樣。這些情況都有點兒復雜。然而,某些發明卻無可辯駁,就是赤裸裸的嚴重性別歧視。所以值此慶祝全國發明家月(National Inventor's Month)之際,請記住,創新是把雙刃劍,可為善,亦可作惡。
為歇斯底裏的女人們準備的嗅鹽
圖片來源:瑪格麗特·熱拉爾(Margeurite Gerard,18至19世紀法國畫家兼蝕刻師)
嗅鹽這壹概念最早由古希臘人提出,旨在喚醒術後昏迷和受驚昏倒的人,但其有效成分的精華直到17世紀才在歐洲出現,因為當時人們發現了從雄鹿角中提煉氨的方法。而到了19世紀,嗅鹽成了人們眼中全世界所有女性的必備隨身物品,其原因在於壹個非常奇怪的理論——子宮會四處遊蕩譯註:嗅鹽是壹種由碳酸銨和香料配置而成的藥品,給人聞後有恢復或刺激作用,特別用來減輕昏迷或頭痛。它的喚醒機理是,嗅鹽所釋放的氨氣,會刺激人體的呼吸器官(鼻子、肺等)粘膜,使得呼吸運動加劇,從而使人蘇醒。17世紀人們從鹿角刨片中蒸餾出了氨水溶液,因此嗅鹽也稱“鹿角酒”。
這種理論認為,女性生來反復無常,而且不比男性健康,且解釋這部分原因是女人的子宮會在體內自由遊蕩。
古希臘醫師阿萊泰烏斯(Aretaeus)是這樣解釋的:“子宮很像獨立於女人身體的動物,因為它會按照自己的節奏在體內四處遊蕩,行蹤不定。此外,子宮還喜愛香氣,厭惡臭味,它會趨向前者,遠離後者。”
然而到了19世紀,“四處遊蕩的子宮”這個概念雖然有點過時了,但似乎仍誘導人們認為女人心理很脆弱,所以壹有情緒或遇到嚇人的事就會昏倒,這時她們就需要壹劑強效嗅鹽來平復心情(更原始的說法是讓子宮歸位)。四處遊蕩的子宮最初被視為“歇斯底裏”的原因,這項針對女性的控訴可謂聲名遠播。19世紀,對受任何壹種緊張問題困擾的女性,醫生最愛的診斷就是“歇斯底裏”。女性如果沒有隨身攜帶嗅鹽,就很容易受到其脆弱心理及虛弱體質的影響。
浸水椅和潑婦口鉗
圖片來源:威廉·安德魯斯(William Andrews)
這兩個讓人驚掉下巴的發明的出發點就是駭人聽聞的性別歧視觀念。特別是在16世紀和17世紀的英國,“罵街潑婦”,即動輒大聲吵架和好爭辯的女人是不為社會所接受的,還被視為危險分子。為了約束罵街潑婦,人們曾用過兩種懲罰手段:浸河水和上口鉗。
潑婦口鉗
當時被稱為“浸水椅”的刑具應用範圍比潑婦口鉗更廣,而且還得到了官方批準。受審的女人會被綁在椅子上,漸漸浸入水中並反復幾次,這種酷刑通常在當地的河流或小溪中進行。浸水椅旨在羞辱、恐嚇女性,讓她們狼狽不堪,因為衣服浸濕後就會貼在身上。而潑婦口鉗無疑更惡毒。這種刑具有時也被稱作口鉗,用來把大嗓門罵街潑婦的頭完全箍住,從身體上入手,讓她們無法開口說話(為女巫設計的口鉗還會刺穿舌頭)。戴上口鉗的女人還要遊街示眾,讓所有人都看到她在接受這種丟人的懲罰。
鐵蜘蛛
令人毛骨悚然的乳房鉗:用於把乳房從被控通奸和擅自墮胎的女人身上扯下來。
乳房鉗是史上最恐怖的刑具之壹。和其他同類刑具相比,乳房鉗的獨特之處在於它是特別為女性制造的。
鐵蜘蛛,即乳房鉗,17世紀後期發明於德國的壹類刑具,特別用於受罰女性的乳房上,其用法包括夾、擰、拉,甚至把整個乳房扯下來,極為殘忍。
鐵蜘蛛的用途還有“標記”或折磨人,尤其是未婚媽媽。據記載,滾燙和冰涼的鐵蜘蛛都曾用於折磨犯下信奉異教、使用巫術和墮胎等罪的女性。這種駭人聽聞的酷刑還經常在大庭廣眾下進行,因此更加慘無人道。
美貌千分尺
1934年,麥克斯·法克特(Max Factor)先生和他的美貌千分尺。
比起乳房鉗和口鉗,1932年發明於美國的麥克斯·法克特牌(Max Factor)“美貌千分尺”似乎完全無害,但它也算不上有趣。美貌千分尺和潑婦口鉗壹樣,都是巨大的頭戴器具。只不過口鉗用於禁止女性開口說話,美貌千分尺卻是個“瑕疵探測器”。麥克斯·法克特宣稱,它最多能測出女性面部325處不同的缺陷,以幫助美妝師用化妝來進行矯正。
美貌千分尺的廣告是這樣解釋的:“該設備上的金屬條由螺絲固定,有325種調整方法。舉個例子,如果測量對象的鼻子稍微有點歪,且歪曲很輕微,壹般的觀察就看不出問題,但美貌千分尺就能立即測出這個缺陷,然後由經驗豐富的操作者用化妝進行矯正。”
電影《猛鬼追魂》(Hellraiser)裏的釘子頭(Pinhead)
可以說,這個校準器以史上最令人不適的方式表現了禁錮女性的審美標準。有為男性設計的美貌校準器嗎?怎麽可能?男性有瑕疵無所謂,但女性就必須戴上器具,變得像電影《猛鬼追魂》(Hellraiser)裏的釘子頭(Pinhead)壹樣來“矯正”自己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