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中,家鄉所說的紅高粱並不僅僅是指高粱米是紅色的,就連高粱的稭稈也是紅色的。
紅高粱的高粱米是甜的,不僅對昆蟲有好處,還會吸引麻雀、烏鴉等鳥類來啃食。因為收成少,所以很少種植。
在那個糧食不充裕的年代,後村是唯壹的例子。村民寧願少領或不領口糧,也要種壹片紅高粱。圖中不是高粱米,而是紅高粱的稭稈。
紅高粱的稭稈可以和普通高粱的稭稈結合起來編織成花席,黃紅相間,鮮艷喜慶,深受人們的喜愛。
在我的家鄉方圓,方圓八九英裏內,編織花席的手藝似乎是後村的專利。這個判斷在周邊的市場可以得到印證,那裏的花墊都是後村的。
後村幾乎家家都會編花席。
花墊是裝飾墊的壹種,不是鋪在床面上睡覺,而是釘在床附近的墻上;它既不臟也不漂亮。寒冷的冬天散發出壹股暖意,夏天透露出壹股涼意。
花墊的規格都是長條形,三四米長,可以釘床頭和床側的兩面墻;大概差了兩米,只能釘床扶個墻。
花墊的四邊是紅色方塊,應該代表窗戶的意思。這種花紋不僅打破了地墊長短的沈悶感,還蘊含了光與美。席子盡量織出各種圖案,多為成對編織花瓶,寓意四季平安;也有技藝高超的人在《福、祿、裕》中編織蝙蝠、鹿、魚諧音。有多有錢有錢,是人在任何時候都想要的。
紅高粱的稭稈很甜,像甘蔗。當高粱長到壹人多高,開始拔節時,後村的人就輪流照看紅高粱。我們這些割草的孩子很難進到地裏。越是進不去的領域,越是誘惑我們口中貪婪的昆蟲。姬子胳膊上挎著糞,圍著紅高粱轉圈。得手後,他從田邊“哢嚓”壹聲樹起,拔起就跑,幾個夥伴嚼得滿嘴酸甜汁。
高粱拔節速度驚人。小時候聽大人講過這樣壹個笑話,說有壹頭牛晚上跑到高粱地裏偷高粱葉子,牛繩纏在高粱桿上。偏偏晚上下雨,高粱壹夜跳了壹人多,牛被吊死了。傻子都知道這個笑話是假的,但是高粱開始拔節後沒多久就長到了抽穗的高度。長到這個高度後,後村的人及時把下半部的高粱葉子全部剝了。
壹開始我以為他們這麽做只是為了照顧我們貪吃的孩子。後來才知道,剝了皮的高粱穗能獲得更多的營養,高粱稈在陽光的照射下會更紅更亮。
高粱米灌漿後,人們小心翼翼地將稻草再次彎曲,踮起腳尖,剝掉上面的葉子。
高粱稻穗像喝醉了的紅臉漢子,瑟瑟發抖,搖搖晃晃;高粱稈就像壹個紅衣少女抱著壹棵柳樹。在微風的吹拂下,它們時而聚集,時而散去。多麽美麗的火焰景象啊。
無論是紅高粱還是黃高粱,對農民來說都是寶貝。高粱米是口糧;從高粱米上刮下來的穗子綁在壹起做成刷子,是洗鍋的工具;耳下的長亭莖,用錐子鉆孔,用繩子穿起來,可以做成鍋蓋;高粱稭稈被用來編織座椅。
高粱草席,前期做好是要下很大功夫的。用鋒利的鐮刀從壹端將高粱稈均勻折斷。把斷了的莖稈在麥田裏用石頭碾碎,然後用水浸泡,撈出晾幹水分,再用鐮刀刮去莖稈的內髓。剩下的稭稈就是做席子的材料,也叫席子。
眼睛盯著編花席的手藝是學不會偷的。就算妳有壹些編席的技巧,壹般也只能編壹個二粒席或者三粒席,而且那只是“挑壓”的技巧。要編織色彩和文字,關鍵在於經緯線的搭配。就像畫家畫畫壹樣,妳要在頭腦中提前規劃,布局整體,心中有數。除了技術因素,再加上紅高粱的稀缺性,會編花席的人自然就少了。
在那個個體經濟還在“吉他後面還藏著半張臉不讓我們看見”的年代,後村的人傳給我,我傳給他;妳開我,我開他;互幫互助,共同發展,悄然形成了“壹村壹品”的區域經濟,開創了後來鄉鎮企業發展模式的先河。
小時候看到後村的人織花席。黃色和紅色的高粱莖在他們手中上下飛舞,就像在色彩訓練中跳舞,壹種耀眼的動態美。
織工們壹手緊緊握著撬棍刀,但這並不影響編織。他們每織壹格,就用撬棍刀將竹簡紮緊,使格更加密實,織出的席子也對稱美觀。撬刀在編輯手中來回轉動,自由奔跑,時隱時現,像魔術師手中的道具。
編織涼席更註重竹條的柔軟度。織工們在旁邊放了壹個大搪瓷茶缸。每織完壹次,他們就端著茶缸,站起來,伸個懶腰,大口喝壹口水,在嘴裏來回飛濺。兩邊臉頰起伏,眼睛看起來鼓鼓的,很大。這時候編輯掐著腰彎下腰,把滿嘴的水變成雲,灑在要織的紅黃條上。我覺得邊上壹片模糊,像壹層薄霧籠罩著我的眼睛。
濕潤落在臉上,陽光照在臉上,心湖也被漣漪打開。我用心琢磨編織的要領,心中頓悟。我甚至發現了用柳條編籃子的技巧。
那幾年生的楊柳,在農村的坑裏、河裏,到處都是柳絮飄落後的樣子。它們被切開、曬幹、浸濕,攤放在後村人們搭起座位的地方旁邊,按輩分甜甜地喊大哥或大叔,有人高興地站了起來。我根據我的材料,在地上畫了壹個籃子底座的大小,排好條,從中間開始,按照最簡單的挑兩個按兩個的方法,給了我壹個好的開始,於是我學會了做。
我織出了第壹個滿身歪歪扭扭的籃子,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好像開始編織自己的人生了。
席子編織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古人將席子鋪在地上作為座椅。席地而坐或以地為座,稱為“席地而坐”,這就是席地而坐的由來。古代陶器有席子圖案,是否印有後村人祖先編織的席子圖案無從考證,但可以肯定的是,後村人編織花席的技藝壹定沿襲了祖先編織席子的方法。
席子在中國有上千年的歷史,從古代秦香蓮的“剪綠絲作葦席葬公公婆婆”,到“宴”與美食的傳承。現在,“坐席”、“缺席”、“不出勤”都是從地墊上來的。在現代社會,席子已經在鋪炕、搭棚、堆垛、儲糧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如今,涼席的功能已經被新材料所取代,在不久的將來,涼席剪輯的手藝必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繪畫:張秋娣PICC蘇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