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紡織業的漂洗工作用的洗滌劑更進了壹步。《周禮?考工記》中記載:“涑帛。以欄為灰,渥淳其帛,實諸澤器,淫之以蜃…”在這裏,“蜃”是貝殼燒成的灰,其主要成份是氧化鈣(石灰)。它與欄灰(碳酸鉀)在水中相作用就生成氫氧化鉀水溶液,氫氧化鉀是強堿,不僅清除油汙的能力強,而且能與木質纖維作用使之膠化,增加其光澤和強度。馬王堆漢墓出土的麻織品的纖維表面也顯示出用這種方法處理過的痕跡。
後來,人們又發現了天然純堿(碳酸鈉),可用來洗衣服。漢代的《神農本草經》中稱草木灰為冬灰或藜灰,稱天然產的碳酸鈉為“鹵堿”,唐代起又改稱“石堿”。金元以後,在堿中配以澱粉及香料等,制成錠粉,作為商品出售。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石堿出山東濟寧堵處,被人采篙蓼之屬,開窖浸水,漉起曬幹燒灰,以原水淋汁,每百引入粉面二三斤,久則凝澱如石,連汁貨之四方,浣衣發面,甚獲利也。”與此同時,專營化妝洗滌用品的商業也興旺起來,明末在北京前門開設的合香樓、花漢沖等老店是遠近馳名的,壹直營業到解放初期。那時的洗滌用玫瑰香堿作成桃形、葫蘆形等等,裝盒作為禮品出售。
道光年間,文康著《兒女英雄傳》,在37回中大丫頭長姐兒洗手上的煙油氣味,是這樣寫的:“自己泡了又泡,洗了又洗,搓了陣香肥皂、香豆面子,又使了些個桂花胰子、玫瑰胰子。”這差不多把當時家中的高級洗滌劑都說了。
這裏提到肥皂和胰子。壹般認為“胰子”是肥皂的俗名。其實不然,它們各有自己的歷史。
現代的肥皂是用氫氧化納皂化油脂制成的,最早出現在歐洲。19世紀初在英國首先發展了肥皂工業,我國在19世紀末,徐華封在上海辦過肥皂廠。但“肥皂”這壹名稱卻是中國自己的。例如南宋周密《武林舊事》卷六“小經紀”中就有賣“肥皂團”的。《西湖老人繁勝錄》中的“諸行市”中也有同樣記載。這種在市井經營的“肥皂團”並不是今天的肥皂,而是用皂莢(皂角)磨碎制成的,團成桔子大小。皂角是皂樹結的果實,其中含有皂甙(糖和某些有機化合物縮合的生成物),皂甙在水中能產生大量而持久的泡沫,有很強的去垢性能,所以早就被民間用來作為洗滌劑。
漢代的《神農本草經》、唐代的《新修本革》中都記述了皂角,並指出了皂莢的去垢功能。因為皂角水不僅可以用來洗衣物,而且據說洗發可以助長,作浴水可治皮膚病,所以深受人們的喜愛。
由於現代的肥皂具有和皂角相似的功能--發泡、去汙,因而沿襲了古代“肥皂”的名字。
除了皂角以外,還有壹些植物也含有皂甙,也被古代人民用來作洗滌劑。例如,韃靼人利用石竹科剪秋羅屬植物的浸出液,敘利亞人用王不留行根的浸出液,我國和日本還用無患子果皮的浸出液作洗滌劑。
胰子是以動物的胰臟為主要原料制成的高級洗滌劑。公元5世紀後魏賈思勰在《齊民要術》中已提到豬胰可以去垢。而在更早,晉初已開始成為宮廷用的洗滌劑了。據《世說新語》記載:王敦被晉武帝招為駙馬,剛到公主處,上完廁所,“婢執金澡盆盛水,琉璃碗盛澡豆,因倒著水中而飲之,謂是幹飯,拜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澡豆本是用來作為凈手用的洗滌劑,王敦不識貨竟然吃下肚去,成為笑柄。但從中可見,這種洗滌劑是作成小顆粒的,是皇宮中用琉璃碗盛的高級奢侈品。
澡豆是怎樣制作的?隋末唐初大醫學家孫思邈在《千金要方》卷六和《千金翼方》卷五中記載了15種澡豆的配方,都是用洗凈汙血並除去脂肪的豬胰,研磨成糊狀,再加豆粉和各種香料藥物制成粒狀的。這也就是“胰子”。
後來,胰子的使用更為普遍,出現了經營胰子的店家。例如前面提到的合香樓和花漢沖就自稱為老胰子店。這時已不是豆狀,而是將洗凈的豬胰加香料和堿再團成如湯圓大小的團狀。另外,也有用羊胰臟作的,專供回民之用。
胰子較肥皂刺激性小,因為胰腺中含有多種消化酶,可以分解脂肪蛋白質等,所以不僅有壹般的去汙作用,而且還可以除去奶跡、血跡、蛋跡等。不僅如此,由於酶(特別是胰島素)的作用,還可保護皮膚滋潤,以免皺裂。確實起著抗皺美容的作用。所以,過去婦女洗面時先用堿,最後再用壹遍胰子。胰子是壹種有生理作用的高級酶洗滌劑,是我國古代壹項重要的發明創造。今天,由於胰臟在醫藥上用來提煉胰島素等重要藥物,已不再用作壹般洗滌之用了。但是在普遍使用現代的肥皂和洗衣粉等洗滌劑的今天,人們又開始重視酶的作用。英國人安伊昂曾在肥皂中加了5%的酵母,提高了肥皂的質量,並取得專利。德國的勒姆和哈斯也用豬胰和牛胰添加在洗滌劑中投放市場。以後,美國、瑞士、荷蘭、意大利紛紛生產加酶洗滌劑。日本是1970年開始生產的,我國從1979年開始,生產洗滌劑專用酶--AP酶和KL酶,可以說是在壹個新的水平上恢復了千年來的優良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