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源於藝術,藝術工作者大都有壹顆浪漫而又充滿熱情的心。心情即色彩,色彩即顏料,顏料即化學。如果沒有化學,那麽畫家的畫布上就不會如此斑斕,如果沒有化學,畫家的畫布上將是壹片虛空,就像遙遠的月球,只有裸露的灰色的巖石,環形山黑色的側影,泛黃的碎石粒和浮土,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顏色。在化學與顏料的糾纏中,藍色無疑是最具代表性的。化學將它從黃金壹樣的價值巔峰拉到了即使是窮困潦倒的畫家也能隨心所欲使用的地位,將它從萬千種色彩中調出了最純粹的藍色。
看梵高的《星月夜》、《羅納河上的星空》,都以藍色為主色調之壹。前者將藍色的壓抑、憂郁通過扭曲的星空漩渦展現,後者將藍色的浪漫和寧靜通過遼闊的天空和河面相互輝映展現。在藍色演繹精彩的藝術時代,想想早期的藝術史,藍色顏料稀缺且昂貴,畫家們為了調出藍色費勁千辛萬苦。
古埃及人將石灰巖、砂子和含銅的礦物質加熱到華氏1470至1650度,再把得到的不透明藍色玻璃粉碎,與蛋清、樹膠糅合,通過這種復雜的制作過程,最終得到了壹種持久的顏料——埃及藍。雖然埃及藍最終因為它復雜的制作而被當今的顏料制作淘汰,但它如今憑借能放射紅外線的本領依然活躍在生物醫學分析和激光的研究中。
在藍色的發展史中,曾幾度價值昂貴堪比黃金。中世紀的歐洲,藍色顏料的價值不負眾望的登頂顏料之峰。其原因是因為當時的藍色只能從天青石中提取,而這種石頭當時只在阿富汗的壹座山脈中找到,其價值可想而知。隨著藍色逐漸成為聖母、法國皇室、亞瑟王與貴族的服飾代表色,它也漸漸成為了高貴,甚至權利的象征。
如果藍色顏料壹直保持這種昂貴的價位,那麽梵高將舍棄他的經典藍色星空系列作品,畢加索將無法進入他的光輝歲月藍色時期。像梵高和畢加索這種為了藝術不計壹切後果的狂熱型藝術家,如果沒有普魯士藍的誕生,那他們恐怕會為了畫出藍色落得和畫《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的約翰納斯?維米爾壹樣的下場——對深藍色顏料的放縱而負債累累,窮困潦倒。1704年,狄斯巴赫將草木灰和牛血混合在壹起進行焙燒,再用水浸取焙燒後的物質,過濾掉不溶解的物質以後,得到清亮的溶液,把溶液蒸濃以後,便析出壹種黃色的晶體。當狄斯巴赫將這種黃色晶體放進氯化鐵的溶液中,竟得到了壹種顏色明艷的藍色沈澱,和當時昂貴的深藍色不分伯仲。這便是將畫家從深藍色的金錢深淵中解救出來的普魯士藍(亞鐵氰化鐵),它的誕生,象征著畫家們能隨心所欲的用藍色勾勒出他們的天空,大海,星空,甚至壹切幻想中的東西。
提及藍色,就不得不說說壹個藝術史上短暫卻又濃墨重彩的藝術家——伊夫?克萊因。天空,藍色是他狂放不羈藝術生涯的標誌。就像他和他的兩位摯友開玩笑要瓜分世界壹樣,他在“大地、“語言”和“天空”中選擇了最後壹個,將其壹生同藍色糾纏,融合,最終陷入藍色的深淵。“克萊因藍”是世界上首個也是唯壹壹個擁有專利的顏色,它被壹個控制藍色的人從萬千化學顏色反應中摘取,將其作為自己壹生的絕色。
從顏料的壹步步發展,從實驗的萬千反應顏色,從晶體五彩斑斕的外觀,都能看出化學與顏色的緊密關系。如果單純的從顏色的角度看,化學不正是壹個絢麗多彩的色彩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