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第四季度開始,Pre-IPO成為中國投資圈最熱門的關鍵詞。誇張點說,市場上有兩種投資者,壹種叫投資者,壹種叫Pre-IPO投資者。
我們估計至少有70%-80%的投資機構把精力轉向了Pre-IPO項目。這些機構包括以前做Pre-IPO,後來因為IPO暫停而改為VC(風險投資)或PE(私募股權投資)的人民幣基金,壹些上市公司和大型企業集團,以及商業銀行、保險公司等金融機構,甚至傳統上專註於早期VC和成長型PE投資的機構也開始跟進,拿出壹定的資金或募集專項基金加入Pre-IPO的熱鬧中。總體而言,投資者在上市前項目上花費的時間將比去年同期至少多壹倍或兩倍。個別機構甚至停止了其他項目,只做Pre-IPO。
Pre-IPO投資者和其他投資者的側重點和風格完全不同。Pre-IPO機構不關心傳統美元基金關註的根本問題,比如客戶獲取成本、客戶轉化率、客戶留存、效率和數量。
Pre-IPO投資者的“三板斧”是:第壹,公司去年的收入和利潤是多少?今年收入和利潤如何?未來三年妳能給出怎樣的增長預期?公司首先要保證有盈利,這樣的機構沒有盈利是不會被看到的;第二,如何通過對賭來保證公司未來不承擔正常的經營風險?第三,如果長時間無法完成IPO,如何回購,收益率多少,誰來保證回購義務的履行?
這三件事讓股權投資越來越像債權投資。這種Pre-IPO投資只需要明白兩點:壹是市盈率。目前a股IPO定價有23倍市盈率的政策上限。投資者會充分利用這壹點,在進入時盡量將市盈率控制在20倍以下,甚至15倍,以留有壹定的安全帶。另壹個是保證公司IPO申報沒有“硬傷”,比如沒有歷史沿革、實際控制人變更等問題。
上市前投資變得越來越沒有價值。基本上20以內的乘法就夠了,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計算器。但眾所周知,任何沒有含金量的職業都不可能長期存在,就像以前很多樓裏的電梯都有負責幫乘客按樓層的人,現在幾乎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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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O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當企業發展到壹定階段,成熟到可以吸收大眾的資金,自然會去IPO。然而,目前的Pre-IPO投資熱潮已經將企業的核心競爭力轉化為IPO本身。
“銀行系”資金入市
Pre-IPO投資人的核心競爭力不是看企業基本面,做基本面分析,而是看誰有辦法拿到更低成本的資金,賺取資金成本和被投資公司回購率的差價,誰就有優勢。
人民幣資金湧入壹級市場,每壹波都會看到壹些新的玩家出現。這壹輪錢多了,資金明顯集中在兩塊:壹是金融機構,比如銀行、保險資金,尤其是銀行;二是政府引導基金。這些資金通過各種形式進入壹級市場。因為他們的風險承受能力相對有限,市場誤以為Pre-IPO的風險低,很大壹部分資金都在流向這個所謂的Pre-IPO投資機會。
目前,商業銀行在壹級市場越來越活躍。他們不僅通過境外平臺積極參與境內壹級市場投資,還通過境內銀行資產管理、私人銀行渠道間接參與壹級市場投資。金融機構參與壹級市場有多種方式,包括直接投資和通過母基金間接投資。許多人民幣基金包括壹些a股上市公司發起的M&A基金和壹些投貸聯動基金,募集相關工作也與銀行攜手進行。比如壹家上市公司或企業集團,想募集6543.8+0億元的M&A基金,可以投入2億元,然後銀行再通過結構化產品幫其再募集8億元。在這個過程中,銀行實際上把風險轉嫁給了保薦人。
壹些美元基金的投資者也籌集人民幣基金進行Pre-IPO投資,這可能主要是因為這有助於他們籌集資金。中國的LP(有限合夥人),尤其是民營LP,普遍目光短淺,恨不得今天還了錢,三年後還本金。這在正常的PE市場是做不到的,更何況是早期的VC市場。這就導致基金將部分資金投入到Pre-IPO項目中,退出周期可能看起來更短,因此在募集資金時更容易獲得LP的青睞。
它可能是壹個“假的上市前”
市場現在普遍認為,a股IPO將開閘放水,整體加速。只要公司有利潤,似乎無論在什麽行業,有多資深,有沒有核心競爭力,都有可能上市。於是投資者蜂擁而至,沖回IPO前的獨木橋。
今天的Pre-IPO熱潮是壹個巨大的陷阱,大量的人民幣投資機構將被困其中。
雖然開閘後IPO發行速度在加快,但後面進來的公司數量也在快速增加。很多原本打算去新三板的公司都沒去,都直接改IPO了。換句話說,IPO排隊前移的速度在加快,但排隊時間變化不大。比如2017四季度向證監會舉報,沒有大的意外。IPO恐怕要等到2018年底或者2019年初了。
事實上,即使是Pre-IPO的項目,從投資到真正退出大概也需要三到四年的時間,並沒有投資人想象的那麽快。同時,有幾個風險點往往被投資者忽略。首先,這些pre-IPO很可能是“假Pre-IPO”,在IPO之前可能有壹兩輪融資需求,所以今天所謂的Pre-IPO很可能是Pre-IPO,甚至Pre-Pre-IPO。機構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有多長,要走多久,中間會發生多少事情,監管部門的相關政策會不會隨時調整。
其次,很多Pre-IPO的投資者還是帶著傳統的思維定勢,認為不管公司質量如何,只要能IPO,就能“鯉魚躍龍門”,價格會翻幾倍。這是壹廂情願的幻想,最終很可能被冰冷的現實徹底擊碎。未來不僅a股整體估值水平會下降,壹級公司和二級公司的市盈率差距會很大,兩極分化會越來越嚴重。以影視行業為例。以前市場如火如荼的時候,行業第壹方陣公司如華誼、光線、華策的市盈率可能是80-90倍,而壹些不那麽知名、沒有特色、沒有什麽核心競爭力的第二陣營公司的市盈率可能是50-60倍,市盈率相差只有30%-40%。但未來影視行業“頭部公司”的市盈率很可能下降到30-40倍,第二方陣公司的估值很可能下降到10-15倍。這是什麽意思?意味著兩者的估值差從30%-40%變成了3-4倍。
所以,即使對於Pre-IPO的投資,公司的基本面分析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它勢必決定著被投資公司在未來IPO之後是進入30-40倍PE方陣還是10-15倍PE方陣。作為壹個Pre-IPO的投資者,所有的賬目可能都是正確的,所有的對賭條款都很好地保護了自己。唯壹不對的是妳投的公司是優秀的壹線公司還是平庸的二三線公司。這家公司上市後的市盈率可能是10倍而不是40倍,妳最重要的假設可能是離譜的。
第三,由於Pre-IPO的投資者只會把利潤乘以不到20,而且他們只在乎價格,不介意買老股,所以被投資的公司也明白,他們很容易“被迫賣淫”,為了達到最初的高估值,而把收入和利潤補上。既然投資人只能看數字,公司也只能“以毒攻毒”:本來要30倍,但是機構只給了我15倍,我真正的利潤是3000萬。現在為了達到我的估值預期,只能想辦法讓利潤變成6000萬。反正最後雙方都算在總賬裏,估值就成了純粹的數字遊戲。壹些本來就不具備IPO質量的公司,突然看到投資人蜂擁而上,終於等到了機會,所以不管以後能不能真的IPO,先說說吧。
壹旦IPO,所有Pre-IPO階段的回購義務自動取消,市盈率是40倍還是10倍只能交給市場,誰也無法保證。另外,即使公司或大股東有回購承諾,在IPO不成功的情況下,又有多少公司和大股東真的有能力履行回購承諾呢?
未來Pre-IPO的路壹定是壹地雞毛,不僅財務造假,還有大量違約。
a股IPO退出不是唯壹出路
IPO放開的方向是好的,但是在二級市場投資者還沒有完全建立辨別好壞的能力之前,排隊IPO的公司良莠不齊,投資者需要格外謹慎。
現在有壹個有趣的現象。壹些有二級市場經驗的公募基金,現在也在積極介入壹級市場。他們在二級市場多年,有風險意識,知道承擔風險的範圍,但做得更好。而那些原本專註於投資壹級市場的基金,由於缺乏二級市場的投資經驗,以為只要完成IPO就萬事大吉了,這是壹個巨大的誤判。
傳統VC退出主要通過IPO和M&A,但在人民幣投資市場,壹些理性的投資機構會選擇將IPO退出放在後面,比如M&A退出和後續融資退出,因為人民幣投資者不介意買老股。如果只看IPO退出,壹定要看後面的項目。
就算投資人進入Pre-IPO,可能也要壹年半才能到IPO,然後股份再鎖定壹年,最快也要兩年半到三年。三到四年是比較正常的退出時間,周期不短。
在上報證監會之前,公司壹般會賣出壹些老股,因為壹旦上報,就再也動不了了。由於創始人在IPO後會被鎖定三年,所以往往會考慮在申報前套現壹部分。
因為Pre-IPO熱,在壹級市場賣老股很流行。傳統VC和PE視公司未來的商業模式和發展空間而定,壹般不願意買老股,因為買老股意味著錢在新老股東之間流轉,接手相當於給老股東做了“嫁衣”,讓老股東套現賺錢,不能用於公司發展。但現在,壹些公司,尤其是熱門公司,在Pre-IPO時大量拋售老股。
在國內的監管框架下,壹旦進入IPO流程,大家同股同權,所以老股和新股的購買權差別不大,而新進者往往會特別關註價格,因為他們只計算價格差。老股壹般都可以折價,大多是20%到10%,對Pre-IPO機構很有吸引力。
隨著IPO的日益放開,殼資源整體價值呈現下降趨勢。對於借殼上市,尤其是那些被稱為並購的變相借殼行為,監管尺度會越來越嚴格。公司買殼的意願也大大降低,因為還不如排隊上市,這就讓殼公司有價無市。
最後我們會發現還是有很多公司堵在IPO的路上,上不去。當時不壹定是因為證監會不讓。大概是因為二級市場沒人想買。投行得會賣股票,不然怎麽IPO?
這個時候,殼公司很可能會重新火起來。但更值得註意的是,如果這些所謂的Pre-IPO公司真的排隊完成IPO,未來有多少會成為新的殼公司?
新經濟公司開始看港股。
由於a股對盈利能力有剛性要求,很可能會有壹批“舊動能”公司先進入上市隊列。也有壹些盈利的互聯網公司,但是有些盈利的互聯網公司不壹定符合其他a股的IPO條件。
今年美股也有上市的時間窗口。上半年科技公司IPO市場明顯加速,這與美國整個大的資本市場環境有關。美國資本市場認為前年和去年新興市場增長放緩,對新興市場非常擔憂,所以大量資金回流美國。
但是現在有很多中國公司不想去美國。他們覺得自己的故事在美國很難講。除了a股,這些公司也經常在看港股。
去年和前年,香港被認為是壹個“雞肋”的IPO市場,但今年很多人開始把目光投向香港。最近美圖上市後價格壹路飆升。市場感覺a股有很多不確定性,公司去美股往往會成為“棄子”。同時,很多商業模式本來就不適合去美國,美國市場也不了解。另外,香港市場開始回暖,所以我覺得香港也是壹個值得認真考慮的替代。
消費品公司過去在香港市場相對成熟;以前網上只有騰訊,現在有美圖;娛樂公司,如阿裏影業、中國香港,可能會成為越來越多內地新經濟公司考慮的壹個方向。
當然,有些業務只能在a股。比如現在有很多做大數據的公司,都會涉及到數據安全問題。基本上他們只能用國內的結構在國內發展。而且從整體估值水平來看,未來很長壹段時間,真正壹流的公司在a股肯定比在美股和港股更有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