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鐵西區的李子
馬保國那檔子事最讓人興奮的壹點是,“爹”囂張那麽久,終於打臉了。不過爹永遠是爹,哪怕被教做人,也要維系自己作為爹的尊嚴,無非是想要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可悲。
爹並不總是更強悍的那壹個。
在以往,爹總是以行業前輩、職場領導這樣的形象出現,最擅長陰陽怪氣,有時候勸人多讀書,有時候告誡妳學做人。那時的ta們以強者的形象出現,話裏話外離不開壹個理論,“我過的橋比妳走的路都多”。當ta們開始講“武德”、講“年輕人耗子尾汁”,那只能證明自己不過是個弱者。
每壹個社會達爾文的信徒都是如此。當ta是強者的時候,總是樂於講述“適者生存”、“市場萬能”的理論,並以此為依據,把加價賣車定義成合理的市場行為,把合同裏的隱藏條款定義成具備法律依據的公平交易。
當ta成了弱者,便開始大談道德與責任,這時候ta們開始將矛頭調轉,指向那些超越了自己的新勢力:“新造車竟然不用經銷商,這是壟斷”;“汽車的車機是鬧著玩的嗎?要耐寒耐熱絕不死機,保證至少XX年的使用壽命,特斯拉對用戶不負責”;“新造車拿半成品出來,當用戶是小白鼠”。
範德彪總是希望對手按套路打,被他砸酒瓶、哢哢哢那幾下鎮住。
在馬保國的邏輯世界裏,只要對方講武德,他的“接、化、發”就是無敵的。
當我們研究彪學、嘲諷馬保國的時候,其中更多是對待弱者的戲謔和調戲。但是回過頭看呢?事實上,有很多我們不會去戲謔和調戲的範德彪和馬保國,有很多做得到實力碾壓的範德彪和馬保國。在現實當中,那些作為強者的範德彪和馬保國們,創造了壹個殘酷而荒謬的世界。
幾天前,漫畫家蔡誌忠在少林寺剃度出家,作為壹個天主教家庭出生、事業有成的文化人士,我們有理由相信,他改信佛教並最終皈依佛教的過程是虔誠且充滿信仰追求的。但是為他剃度的人是誰呢,著名的商人方丈釋永信。
在樂視汽車整個事件當中——姑且不去談論那是否騙局——賈躍亭有壹套完整且嚴絲合縫的邏輯,甚至在情感上,他都認定了自己是壹個認真的創業者和企業家。太多人蒙受損失,但賈躍亭相信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也沒有逼迫任何受害者參與其中,至少他自己是那樣想的。
某融資租賃購車平臺,利用租賃信用審核和貸款信用審核大玩規則遊戲。消費者簽下租約以為將在壹年後順利過戶,到期時才發現自己不具備貸款資質,落入多次續租、最終將以遠超指導價價格購車的陷阱。這個手段是合法的。
我們在調笑作為弱者的馬保國的時候,心情總是輕松寫意。因為面對作為強者的馬保國,我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反抗,也只是落荒而逃罷了。
當馬保國們大談“武德”,ta們並不是在講道德,而是在講述壹套規則,當那套規矩被建立起來,自己便可高枕無憂。徐皓峰在他的導演和編劇作品裏講過太多這樣的故事,《壹代宗師》、《道士下山》、《師父》都是如此,壹門功夫只傳授給自己家族的人;外地人想要在當地開武館,必須踢館,贏了還要把命留下;武館收徒,教真功夫就可能被超越,為了維持表面的繁榮,所以大家都不能教真功夫,於是大家都能收到徒弟、都有飯吃。
那些挑戰規矩的野蠻人想要建立自己的規矩,讓new?money變成old?money,讓自己從暴發戶變成上流階級。
馬斯克評價激光雷達:
激光雷達毫無意義,對於自動駕駛汽車來說沒有必要。
激光雷達很差勁,他們會拋棄激光雷達,記住我的話,這是我的預測。
激光雷達昂貴、醜陋、沒有必要。
過去的規則是BBA們定下來的,特斯拉迫切試圖成為下壹任。目前已經有這個兆頭了,年初ta們用HW2.5替代HW3.0進行交付,並解釋稱兩者性能接近、用戶體驗上沒有明顯差異。行為與言語間充滿了世界五百強的氣度。
汽車圈的“武德”是什麽?或許是“汽車都不用自己開了,那還叫汽車嗎”,或許是“新造車就是會講故事,等潮水退了看誰光屁股”,或許是“汽車銷售必須要有4S店,那樣才能給用戶全面的服務,提供充分的市場競爭”,?或許是“新能源、自動駕駛又怎麽樣,傳統廠商手裏握著的專利夠把特斯拉活埋了”。
(專門針對最後壹條解釋壹下:落滿了灰塵、被放在角落庫房裏的專利,早已經不適應今天的技術條件,更不適應未來的)
只是這些都太過於表面化,太過於激烈對抗,與我們的生活距離太遠,也不夠深刻、不夠沈重。很多人信奉的理論是:偉大喜劇的內核是悲劇。所以,汽車行業裏真正偉大而可笑的武德應該是:
“4S店人工和設備更專業、更規範,去那裏做維修保養肯定更可靠。”
“大家買車的時候都要繳納這些費用,那這些費用肯定是合理的。”
“價格是由供需關系決定的,所以這個車要加價是物有所值。”
“廠商說這項技術更適應新車型,雖然這已經是淘汰技術,但用起來壹定更好。”
誰是汽車產業裏真正的馬保國?當然永遠都是買車的人嘛,多少人面對無奈的遭遇,只能安慰自己說“這個廠商竟然這樣耍手段欺騙消費者,市場遲早會讓它付出代價。”
我越看這句話,越覺得它其實就是四個字:耗子尾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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