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學者指出,深圳需要按照中央對於粵港澳大灣區的規劃,盡快連通,形成產業鏈協同分工效應,因為分工深化帶來的進壹步的產業擴張和創新,使產業升級成為可能。壹邊是企業在外遷,壹邊是面向全球火熱招商,深圳的產業升級已在路上。
企業註銷註冊數均大增
證券時報記者從天眼查獲得的數據顯示,2015~2019年,深圳市新增的企業每年穩定在50萬左右,5年新增逾254萬商事主體。今年上半年深圳新註冊企業23.5萬家,居壹線城市首位。
值得註意的是,企業註銷/吊銷的數據,2015年、2016年分別只有14766家、22477家,但到2017年陡然增到89800家,2019年更是達到228765家,相比2015年,增加了15倍。
這些註銷的數據中,很多屬於關閉,也有壹些是企業外遷。學界將企業外遷分為五個步驟,外遷需求-選址考察-投資建廠-產能遷移-全部搬遷。只有全部搬遷後才需要在註冊地註銷納稅人和法人。深圳主要是產能外遷,遷出的企業很多保留了總部、研發和中試,所以實際外遷的企業數量會比較大。
深圳市順文佳 科技 有限公司成立於2008年,主要從事手機產業鏈的模切業務,深耕深圳十幾年,對手機產業鏈產能外遷這壹過程有著切身感受。該公司負責人曾楚佳向記者介紹,目前客戶中上規模的基本上都已經搬離深圳,“只要廠子有個1000人以上的,都搬走了,因為這種廠要求勞動力多,廠房大,在深圳較難實現。壹般就在深圳留個總部,生產基地都在外地”。規模小壹點的客戶搬遷地以本省外市為主,較大規模的則多數將產能遷往其他省份。客戶搬離深圳,對他意味著成本增加,壹是物流成本,貨品要通過快遞發往外地;二是溝通成本,比如打樣、現場溝通等,都不如以前便捷高效。
壹位2000年初即在深圳從事拉伸膜業務的工廠老板也表示,好多客戶都搬了,搬去東莞、惠州、珠海、河源的比較多,也有的搬去了越南、印度。“搬到珠三角的客戶都還維持著;外省的看客戶資質,好的就做;搬到國外的就不做了。”
今年8月,林老板在江西的觸摸屏工廠正式開工了。在此之前,他在深圳開了十幾年的廠,規模最大時曾有500多名員工。“雖然廠區是在深圳原關外,但房租也已去到接近50元/平方米,工業用電1塊,我們用電量非常大,利潤已經很難覆蓋到成本了。”
搬到江西後,房租只需6元/平方米,如果產能規模達標後,還可以免租,再加上稅收優惠,以及電費、人工成本等降低後,狀況將大為改善。最擔心的是客戶,多少會流失壹些,但是工廠的兩個最主要客戶已經先期搬遷去了江西,所以不利影響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林老板表示:“現在物流方便,從江西發貨到深圳東莞壹般都是隔天到,把交期稍稍延長壹點,成本低了,也可以給客戶報價稍微低壹點,客戶還是願意做的。”
企業外遷隱憂凸顯
2019年年中提交深圳市人大常委會審議的《深圳市2018年中小企業發展情況的專項工作報告》指出,2018年,深圳有91家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出現外遷情況,約占規上工業企業總數的1.1%,累計在深工業總產值600億元,占當年全市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的1.95%,企業外遷風險不容忽視。
報告指出,目前深圳制造業企業受擴張需要、綜合營商成本上升、其他城市加大招商引資力度等因素影響而外遷,存在部分外遷引發整體外遷,龍頭企業外遷導致供應鏈跟隨外遷的風險,進而危及深圳產業鏈的完整性。
前述林老板的工廠,即屬於跟隨龍頭企業外遷這壹類。
楊海波表示,深圳外遷企業的主體有三類,總部位於深圳在其他地區設有子公司,總部位於深圳無其他地區子公司,以及總部位於其他地區在深圳設有子公司。每壹類外遷的意願與需求不盡相同,但總體呈現出三大特點。壹是整體外遷的較少,但部分產能外遷的較多,深圳強大的產業配套和廣闊的市場讓企業具有壹定依賴性;二是近年外遷呈現出加速現象,這與產業空間不足、房價租金高企息息相關;三是部分規上企業、高新企業外遷,其中電子信息制造企業外遷比重很大,在壹定程度上損害了深圳的創新能力。
此外,近年來飛利浦、三星電子、愛普生、奧林巴斯、霍尼韋爾等外企也陸續搬離了深圳。
很多深圳的優秀企業,在產能轉移後,很快成為當地的納稅大戶。2015年左右,華為產業逐步向東莞轉移。自2015年起,華為年年都是東莞市第壹納稅大戶。2019年東莞市表彰主營業務收入前20名企業,華為系以4632億元穩居第壹。歐菲光產能轉移到南昌,獲得2019年“納稅先進企業獎”。南昌歐菲光2019年營收213億元,歐菲光年報顯示2019年營收520億元。總部在深圳的立訊精密,2019年營收625億元,但屬於深圳的只有55.5億元。
使產業升級成為可能
隨著城市的飛速發展,生活成本上漲、土地資源有限,成為深圳在發展中必須要面對的問題,企業外遷也是順應市場經濟發展規律的自發行為。深圳如何破解高成本擠壓的“空心化”宿命?
“現在看看我們用的電腦,是電腦這個機子重要還是軟件重要?是軟件,這就是虛擬的,沒軟件,有電腦嗎?我們現在說美國用芯片卡我們脖子,不研究芯片,制造業也發展不起來啊。”唐傑認為,深圳未來就要按照中央對於粵港澳大灣區的規劃,盡快連通,形成產業鏈協同分工效應,因為分工深化而帶來的進壹步的產業擴張和創新,使產業升級成為可能。
歷史 上,深圳曾有三次制造業出走的危機,分別是1995年上半年,“三來壹補”型臺資、港資外遷;2003年左右,低端制造業外遷,僅有總部或研發中心保留;以及2011年到2012年,制造業成本高帶來的外資陸續撤離。這三次的制造業撤離,並沒有使深圳崩潰,反而使深圳從跟跑、並跑,跨躍到領跑。
楊海波認為,從決策者角度看,處在產業鏈核心地位的、代表 科技 競爭力的、影響未來發展方向的企業的外遷,要想盡辦法挽留,保證深圳產業創新能力,比如要摸清有意向外遷企業需求(產業空間不足、租金壓力等),在這基礎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爭取做到“有求必應”,精準解決企業面臨的問題與困難。對於壹定要外遷的企業,借鑒日本“母工廠”模式,鼓勵與支持企業將總部、研發及中試留在深圳,保證創新能力不受影響。
他認為,早在2013年深圳就制定了未來產業的支持計劃,扶持生命 健康 、海洋、航空航天等產業發展。當前,要結合先行示範區建設,深圳繼續做大做強生命 健康 、海洋、航空航天等產業,還要在5G、人工智能、網絡空間科學與技術等產業上持續發力,突破“卡脖子”技術,增強深圳的產業鏈安全及粘性。另外,鑒於深圳發展趨勢,還要大力支持 科技 服務業發展,打通產學研的壁壘。
以5G建設為例。今年8月17日,在先行示範區建設壹周年前夕,深圳宣布率先進入5G時代,5G標準必要專利總量全球領先,5G基站和終端出貨量全球第壹,重點建設深圳高新區、龍崗、坪山等5G產業集聚區,逐漸形成高端企業引領發展、上下遊產業鏈深度融合的5G生態體系。
今年6月,深圳市工業和信息化局發布通告,就《深圳市數字經濟產業創新發展實施方案》向 社會 公開征求意見。該方案列出了12大重點扶持領域,包括人工智能產業、區塊鏈等產業以及其他新型業態等。
企查查數據顯示,截至今年7月底,深圳市人工智能相關企業總量超過4.6萬家。此外,全國範圍內區塊鏈相關企業4.4萬余家,廣東省相關企業最多,深圳區塊鏈相關企業達5000余家,占比全國1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