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五大投行的沒落,華爾街的輝煌已經成為過去。記者與高誌凱博士進行了對話。記者:您在摩根士丹利工作了很多年,並擔任過CICC投資銀行部的總經理。妳認為華爾街危機的根源在哪裏?
高誌凱:華爾街幾大投行倒閉,最大的問題是追求暴利,風險控制失敗,自營業務失敗。給我印象最深的是。
在亞洲金融風暴和互聯網泡沫破裂之前,2000年左右是界限。在此之前,華爾街各大投行以傳統投行為主,即財務顧問和企業融資。從收入和利潤來看,當時傳統投行業務占比過半,代客業務和自營業務之和不足壹半。
當時資金成本高,融資沒有門道。比如美林證券,長期以來壹直是為千家萬戶提供股票交易服務的證券公司,自營業務很少。當時,摩根士丹利壹直特別重視投行業務,其自營業務在公司中的重要性遠不如投行業務。由於公司沒有充裕的權益資本,任何使用公司自有權益資本的項目和交易都是謹慎的。
我記得摩根士丹利曾經承銷過壹家公司的債券。債券發行前後不久,市場發生了巨大變化。最後手裏有很多債券賣不出去,4億美元已經氣喘籲籲了。聖誕節快到了,公司老板半開玩笑地說。
然而,亞洲金融風暴之後,尤其是互聯網泡沫破滅之後,投資銀行的自營業務開始迅速發展,惡性擴張。當然,外部原因是美聯儲連續降息刺激經濟發展,使得資金成本非常低。如果考慮到通貨膨脹,資本甚至達到了無成本甚至負成本的地步。資金成本低使得投行有擴大規模和自營業務的沖動。在追求暴利的驅動下,投行自營業務迅速擴張,用各種方法不斷加更高的杠桿,把風險防範拋在腦後,以為真的有壹場永不落幕的盛宴。其實如果真的做傳統的投行業務,根本不需要那麽多錢。最後惡化到自掘墳墓,越陷越深,壹發不可收拾。
市場上廉價的流動性,加上高杠桿率,使得華爾街投行向壹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也就是說,融資先獲得大量低成本的資金,然後進行風險越來越大的自我投資,再有意無意地用復雜的結構設計和伎倆掩蓋風險,使得實際杠桿率越來越大。
在這個過程中,投行不斷獲取廉價資金作為來源,不斷扭曲杠桿率,使得風險控制失效。有壹個奇怪的現象可以印證這壹點,那就是投行的高層大多來自投行部門。與此同時,傳統投行老銀行的地位逐漸弱化,作用相對降低。與此同時,傳統投行業務的相對獨立性和服務性也發生了變化,成為不計成本通過前臺獲取客戶的手段。最後,自營交易業務用於補貼和盈利。到金融海嘯來襲時,華爾街投行的自營業務已經占據了主導地位,投行部門已經退化到充當自營業務先遣隊的尷尬境地。如果沒有與自營業務分享的內部安排,就無法再支付投資銀行家的高薪。這不僅徹底改變了華爾街投行的經營理念,也造成了巨大的利益沖突,因為投行部門表面上是為客戶服務,對客戶進行全面分析,掌握客戶的敏感信息。其實它自己的業務也在計算客戶。倫理、道德、法律的低線因為人造財富而不斷走低,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以說,華爾街投行已經把所謂的用腦力勞動獲取和創造價值的專家型投行模式,變成了以資金為賭註獲取暴利的商業模式。無論在外匯交易和大宗商品交易,以及次級貸款等金融產品中,都成為了這種交易方式。另外,再加上人性的貪婪和政府監管的疏忽,華爾街投行最後倒閉也就不足為奇了。記者:面對不斷擴大的金融海嘯,中國投資行業面臨哪些挑戰,如何應對?
高誌凱:我認為國內券商可以分為兩類,壹類是CICC,壹類是其他證券公司。金鐘是獨特的。由於對中國經濟運行的準確把握和優越的國際定位,CICC逐漸成為中國最好的投資銀行。當時我們帶著摩根士丹利的技術回國,把整個華爾街投行的壹些優秀的理念、思路、工作方法帶到了中國。長期以來,CICC能做到的,國內其他證券公司做不到,因為沒有這方面的專業背景。
除了CICC,國內投資銀行還遠沒有達到上世紀90年代華爾街優秀投資銀行的水平。國內這麽多證券公司幾乎都是壹個模板刻出來的,沒有區別。他們經常因為同樣的原因賺錢,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賠錢。由於體制原因,他們並不十分重視專業的財富創造,也不十分重視幫助客戶創造財富的能力。投行業務的操作通常是公式化、表格化、格式化的,缺乏技巧和風險意識。對風險有獨特的控制。還需要了解行業的發展趨勢和客戶的真實需求。要有發現價值和問題的能力,幫助客戶規避風險的能力,提供金融服務和專業咨詢服務的能力,幫助企業往上爬的能力。記者:妳如何看待國內券商的發展?
高誌凱:華爾街投行雖然有很多問題轟然倒地,但值得註意的是,這些閃光的方面恰恰是我們尚未獲得的;如果不及時提醒自己,這種悲劇以後可能會發生在國內券商身上。
金融創新本身沒有錯。錯的是貪婪、無視風險、掩蓋風險、以鄰為壑的金融創新。事實上,這些行為已經不是金融創新,而是接近欺詐。當我們從華爾街投行的失敗中吸取教訓時,我們不應該否定創新,而應該鼓勵合理公正的創新。投資銀行應該成為企業發展的助推器和加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