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百亨(1894-1973),出生於溫州城裏壹戶貧民家。七歲喪母。因繼母是基督教徒,他十歲時跟繼母到教堂洗禮。隨後進入教會辦的崇真小學堂讀書。在校三年,受到啟蒙教育,後因繳不起學雜費而被迫輟學,便替人牧牛放羊。又三年,隨挑餛飩擔的父親到新橋李正昌威魚行打工。17歲那年,承姐夫曾省三的保薦,到五馬街普益藥房當學徒,拜店主林禹臣為師。普益是家西藥房,要能懂得英文才夠相當學徒。幸好吳百亭在崇真學校學過英文,所以錄用。藥房內外雜務,都由吳百亨這壹唯壹的學徒承擔。
民國9年(1920年),吳百亭在普益西藥房已幹了10年,他不僅學會了做生意的門道,而且學會了配制成藥的技術。他的行為舉止,博得了家住藥房後面的前情進士陳幼農的賞識,拼棄門弟高低世俗舊觀,將愛女陳吉安許配給他為妻。是年冬,林禹巨逝世,吳百享亦被辭退。
吳百亨被辭退後,自立門戶開家西藥房之心油然而生。翌年,嶽父解囊相助3000元大洋,作為資金。百亨西藥房在五馬街開張營業。除門市另售外,還自制“血之母”補血藥和“除蟲劑”等藥品。開店7年,生意興隆。
民國14年(1925年),剛過而立之年的吳百亨,目睹納司爾英瑞公司出產的飛鷹牌煉乳幾乎壟斷了我國城鄉偌大市場,決心辦個煉乳作坊,生產煉乳,抵制洋貨。他因陋就簡地騰出了藥房後堂的起居室,辦起煉乳作坊。經過無數次的試制,終於將煉乳煉出來了。銷路很好,供不應求。擴大生產必須解決奶源不足問題。為此,吳百亨去南通農學院購得優種荷蘭牛6頭,親自押回溫州辦起奶牛場,邊擠奶邊繁殖,並以貸款形式(每頭牛貸給20-30元大洋),鼓勵農民飼養乳牛,定期收購鮮奶。解決了奶源問題。煉乳日產量從開初的幾箱(每箱48聽),躍為26000余箱,銷往全國各地。1926年定名溫州百好煉乳廠。第二年,精心設計壹幅白日揭雕牌百好煉乳的商標圖案向國民政府工商部申請商標專利權。1927年秋,工商部核準溫州百好煉乳廠的煉乳商標為白日擒雕牌。從此,“白日擒雕”與“飛鷹”試比高了。
吳百亨的白日擒雕牌煉乳,奪回被英瑞公司所占領的壹部分市場。英瑞公司向工商部商標局投拆,狀告白日擒雕牌商標系冒仿英瑞公司的飛鷹牌商標,要求撤消白日擒雕牌商標權。吳百亨請律師範任據理駁辯。遂於1929年11月18日,商標局發下評定書,評定英瑞公司的申請不成立。
英瑞公司商標敗訴後,便以種種卑劣手段,妄圖搞垮百好廠。1931年,英瑞公司中國買辦胡世鐸到溫州,願出十萬大洋,收購擒雕牌煉乳商標,被拒絕。接著,英瑞公司大減價大拋售鷹牌煉乳,吳百亨以牙還牙,也來個大減價,英瑞公司不得不恢復原價的銷售。1933年,英瑞公司設在福州的亞士德洋行,收購了1000多箱白日擒雕牌煉乳,壓在倉庫裏,待到煉乳變質後拋售市場,存心破壞擒雕牌信譽。吳百亨聞訊後,派會計陳玉溪去福州,悉數收回全部變質煉乳,當眾沈入閩江。雖然這壹舉措,使他損失了兩萬元大洋,但挽回了擒雕的信譽。1935年,英瑞公司特派員希文來溫州,要與吳百亨合資辦廠,條件優惠,吳氏占51%,英瑞占49%,也被拒絕。英瑞公司陰謀消滅國貨提雕牌煉乳沒有得逞。
不惑之年後,吳百亨除了瑞安沙*百好煉乳廠(占地15畝,職工260多)外,還在溫州興辦了溫州西山瓷器廠、溫州西山造紙廠、遠東蛋粉廠(與人合股)。1936年,他帶百好廠技術員和兩個翻譯到日本考察東京隴田煉乳廠,並向東京鐵工廠訂購了壹部30年代先進煉乳設備——橡皮自動封罐機,還將林超留在日本北海道,學習該地的乳品制造技術。待先進設備—壹安裝調試成功後,百好煉乳廠產品品種大大增多,有口皆碑的是取江心寺的塔為商標的奶油,人皆稱為“白塔油”,可與法國的名牌乳酪相媲美。
吳百亨辦實業重視人才,他以重金聘請曾任建設廳技正的許祖康,通曉英語的林子標,化學技師朱介夫,上海興業瓷業公司調和窯業主任劉文鑒等,這些專家進廠,吳百亨如虎添翼,生產蒸蒸日上,企業個個騰飛。
1941年,百好廠遭敵機轟炸,損失甚巨。日軍占領溫州,成立偽商會。把吳百亨列為商會會長,吳百亨避到新橋。待日寇撤離溫州,國民黨永嘉縣政府以漢奸罪拘押吳官亨。後經查實,屬被迫無過而無罪釋放。抗戰勝利後,國民黨政府傾全力大打內戰,將全國人民置於水深火熱中。那時,通貨膨脹,民不聊生,吳百亨債臺高築,頻臨破產邊緣。
1949年5月,溫州解放了。人民政府積極扶植民族工業,投入資金,將吳百亭的眾多企業起死回生。1952——1954年,吳百亨的西山窯業廠、西山造紙廠和百好煉乳廠,都掛上了公私合營的牌子。
花甲之年,壹向淡漠政治的吳百亨,也樂意當上了浙江省人民政協委員。1957年,他63歲時,被戴上右派帽子。文化大革命時期,他被掃地出門,住進牛棚,但仍泰然處之,他深信有朝壹日冤案總會昭雪的。1973年,他因病辭世。1980年,吳百亨獲利右派改正,徹底平反。
(何瓊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