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有什麽困難……每天都會面臨困難”,回憶起三年來的磕磕絆絆,鄭保瑞瞇起眼睛,出神地望向遠方。“舉例子的話,就說兩個‘尾巴’吧。壹個是女媧的尾巴,東西方人的理解不壹樣,當我看到國外特效公司做出來的尾巴時,發現更像壹縷煙,那是他們的想象,我就說不行,得再實壹點。他們說這個不是軟件壹調就能改的,都是真實的照片貼在模型上面,現有的軟件達不到我要的效果,還得另請人來做,結果多花很長時間。”
“再就是孫悟空的尾巴。很多公司都參與做孫悟空,每個公司用的軟件不壹樣,因為軟件壹是有專利,二是非常貴。有的公司用五十萬根毛做出壹條尾巴,有的只用三十萬根,因為每根毛粗細不壹樣。風壹吹質感不壹樣啊,也得花錢調整。”
整個《大鬧天宮》就是這樣壹磚壹瓦搭建起來的產物,零件來自世界各地,運到國內進行組裝。“有的公司海浪做得好,有的老虎做得好,韓國壹個公司擅長做不存在的生物,可以做巨龍。制片人阿甘跟好萊塢特效師比較熟,他們有的懂現場拍攝,有的懂演員表演,有的懂特效化妝,我們壹壹發郵件過去,對方聽說我們要做Monkey King的大片,都很感興趣。像我們的特效化妝總監,直接帶了50人的團隊飛過來。”
據鄭保瑞透露,攝制組壹***有約3000人,其中1900人專門負責特效,特效公司分布在美國、韓國、日本等五個國家。他們以電子郵件發送文字和示意圖、skype視頻會議的方式進行溝通,還說不清楚就立馬飛過去。
“甚至有壹個人專門來給演員戴美瞳,那個美瞳很大,眼睛又是需要保護的器官。還有來做指甲、做牙齒的,做完就飛回去了。特效化妝團隊裏,雕塑的、翻模的,每個工種都是壹幫人。毛發組人數超過60個,每天專給孫悟空弄那個猴毛。”
如此宏大的陣仗,牽壹發而動全身,協調成了最大的難題。有時壹家特效公司不得不等待另壹家特效公司傳來的半成品,壹等就等上壹兩個月;有時兩家公司做得都很漂亮,但合壹塊後光線、氛圍看起來就是不對。之所以如此耗時耗力,也是因為這是壹個需要持續不斷試驗和修正的痛苦過程。“二十來個美術師工作了三年,直到臨近上映還在畫,每個場景都改過數百次。”
每個鏡頭15000美元 吹毛成兵渲染壹周
威亞從美國進口,每天化妝五小
《大鬧天宮》春節首映,甄子丹版美猴王備受關註。新浪娛樂獨家對話影片制作團隊,揭秘惟妙惟肖的“猴王誕生”背後,神奇的化妝“魔術”。全身翻模
從決定執導這部電影起,鄭保瑞就傾向於做IMAX。不是說為了趕時髦或者多賣點票錢,他有自己的理由。“IMAX可以展現出更多的畫面細節,孫悟空在飛的時候,我們會把鏡頭拉開壹點點,這樣既能表現他的動態,又能展現他和周圍環境的關系。國內很多3D影廳燈泡太暗,我們不得不把畫面調亮了壹點點,而IMAX是有專門的調整的,色彩最接近我們原本的設定。”
為此,電影的制作花銷要比普通2D電影高出很多。尤其是孫悟空“吹毛成兵”壹場戲,畫面上有無數只猴子,有些是實拍的,有些是電腦做的,在IMAX畫面裏都馬虎不得。尤其是3D,有壹個畫框內呈現立體感的問題,每只猴子的透視比例都不壹樣,拍完壹個直接放到畫面角落裏,看上去就會顯得有些畸形。每只猴子的毛發、動作都很精細,最終光是這壹場戲,就渲染了足足壹個星期。
《大鬧天宮》最初計劃做壹年到壹年半,誰知特效就耗費了兩年半。在這段時間內,比它晚開機的《西遊降魔篇》都在壹年前的賀歲檔上映了。“我很感激投資人,沒要求我趕在《西遊》前面上映”,鄭保瑞說。
導演看到的是大把的時間,而作為制片人,還得默默把時間換算成錢。阿甘算過壹筆賬:影片中的特效鏡頭是2400個,因為是3D,所以可以理解為4800個。平均算下來,每個鏡頭要花上15000美元。小到牛魔王周身縈繞的黑煙,它應該是如有生命的、自主流動的,而不僅僅是慢慢冒出來的;東海巨浪拍岸,不但得有浪花,還得有泡沫……都得請人專門研發新的軟件腳本。“我和導演就像飛機的兩翼,缺壹不可”,阿甘說。在攝制過程中,鄭保瑞主要負責鏡頭調度和演員指導,阿甘主要負責團隊組建和特效監制,兩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
除了繁瑣的後期制作,前期其實也沒少燒錢。令甄子丹、郭富城最津津樂道的就是那套新潮的“轉網威亞”了,郭富城直呼好玩,吊在上面都不想下來。傳統的威亞很細,勒著很痛苦,而且不便於運動,至少需要三根才能勉強完成三個維度的動作。轉網威亞只需壹根鋼纜,上面有壹個環,表演空中飛行時不必再像挺屍壹樣,而是可以瀟灑地閃轉騰挪。有了這個環,牛魔王躲起碎石瓦礫就輕松帥氣多了。
“這個威亞是壹個美國公司的專利,他們本來只租不賣,但因為我們要用的時間太長,所以他們還是同意賣了。他們派了三個老師來中國上課,教了兩個星期,確保我們會用了才走”,鄭保瑞介紹道。當然了,設備好價格也好,《大鬧天宮》劇組買了兩套轉網威亞,每套大約30萬美元。
“甄子丹每天化妝要五個小時,我還能再拍六個小時。但是最後那身衣服要用蠟貼出假的肌肉,再雕刻、做倒模,讓衣服看上去繃得很緊。這樣是不透氣的,每天最多只能拍兩三個小時,再多人的皮膚和毛孔就承受不住了,甄子丹可能會暈過去。”孫悟空的行頭尤其難搞,三套復雜的衣服加毛發造價80萬元。他的花果山,也是美術組去貴州采集巖石樣本翻制成模型,然後壹塊塊做出來的。
顛覆孫悟空形象 為讓讓外國觀眾也能懂
想看原著故事不如去找電視劇
《大鬧天宮》講的是什麽?壹個詞概括就是反抗。然而到了鄭保瑞這裏,故事完全變了樣,孫悟空逆來順受,更像是個善良的超能英雄。都不用原著黨站出來仔細糾錯,想想都知道很多普通觀眾都會產生質疑。
“質疑肯定會有,即便我對原著壹點都不改,觀眾也會說,怎麽這樣就拍出來了啊”,鄭保瑞坦然地說。“作為壹名導演,我壹定要毫無保留地呈現出我對這部電影的看法和感情,如果我有猶豫的話,我就不該當這個導演。”
“《西遊記》在過去那個年代有獨特的社會意義,但現在在我看來,更像壹個關於成長的故事,孫悟空從不懂事變得有擔當。可能跟我自己生長的環境有關,我熟悉香港類型片的套路,故事要有起承轉合,每個人物都要有動機。這部電影裏也是,牛魔王、鐵扇公主、小狐貍都有動機,觀眾都能看得明白。玉帝肯定知道孫悟空要來,那為什麽不阻止他?因為玉帝像爸爸壹樣,他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有些劫難是躲不開的。只有跨過這些坎,孫悟空將來才能承擔起取經等等的壹切。”
另據片方人員透露,《大鬧天宮》在劇情上做出如此大膽的顛覆,也有照顧海外市場的考慮。畢竟外國觀眾對美猴王的故事背景不像中國人那麽熟悉,現在這樣的故事更加通俗易懂壹些,符合商業大片的普遍規律。